弗里曼叫醒了昏睡的爱玛:
“都醒醒,大家都醒醒!要到桑谷防务系统领空内了。我不能往里开,你们机甲冲进去吧!”
爱玛揉着眼睛:“唔,真要命啊……”
洛林沉默地直起身体,将手腕处最后一个束带扣好。
他一直没有合眼,此时此刻,动作和声音都像他小臂上那块肌肉一样,警觉地紧绷着。
爱玛微怔。这是他高度紧张的表现——
这么多年,她只在那次对宇宙之壁的反击战中,见过洛林这种状态。
没有思想,没有情感,只有机械般精准微妙的次次闪避与攻击,是真正达到了当年教官口中“脱去人格”的人形杀器。
爱玛试图安慰:“长官,我们不是演练过了吗,没问题的。”
洛林干涩地对答,像人形ai:“突发情况有一千种一万种……注意安全。”
“啊,好。”爱玛茫然答应。
洛林又回过头,向着弗里曼:“老兄,你能跑出来陪我们丢这条命,谢谢了。”
弗里曼耸耸肩:“说实话,是阿加齐逼我的。”
洛林笑了笑,拉下面罩。爱玛也拉下面罩。
一切多余的事物被隔绝在机甲之外,她只能看到眼前的一个目标,只能想到将至的下一个目标。
洛林:“三,二,一……出发!”
那一日,桑谷久违地再次见到了猎鹰——
伸出利爪的鹰隼,借着长风激发的兽性,不顾一切,扑向地面上飞走的狡兔。
“报告,不知名机甲群,降临桑谷领空!降临桑谷领空!!”
“你看,她又开始写那些鬼画符了!”
“有什么好看的,都三年了,从来没见她说过一句话……估计早就疯了吧。”
“真可怜啊。”
“嘘!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血又凝固了。
方彧默默再次把指尖伸进嘴里,稍稍用力咬破,一滴血珠滚出来。
她抬手向墙壁上继续写公式,甚至很有心情,写了个“解”。
白墙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三年来的血字层层叠叠,入眼一片深浅不一的棕褐色。
多亏她心里明白自己算到哪里了,否则,其实看不太清字迹的……
伊美尔之死后,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一句话。
浑浑噩噩过了一个月,她的头脑越来越混沌,甚至记不清刚刚才做过的事。
记忆像雪原上吹过的风,嘶吼着裹挟着一切褪去,只余下白茫茫的莽原,寂寥空无。
这样下去,她的灵魂会不会偷偷溜走呢?
她迟钝地想,不可以这样的。不得已放弃生命是一回事,但只要她还一息尚存,就不能把灵魂拱手让人。
一个月后,方彧咬破手指,在墙上给自己出了第一道数学题。
她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解出答案。
此后,她每天都会写一道题,然后搜寻模糊的记忆来推导、计算。
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但墙上逐渐覆满了棕红的血字。
最后一个角落也被血字填满的那天,她花了很长时间铲掉墙皮,重新再来。
后来,墙上的字满了一遍又一遍,她懒得再更新画布,干脆就重叠着写了下去。
……山中无甲子,岁尽不知年。
“我听说,之前这里的前辈中,有人不明不白地死了,就是因为和她关系好……”
突然,只听咔嚓一声,一杆枪从暗中窜出,抵住她的后脑。是一个男人深沉的嗓音:“嘘。”
看守脱口而出:“——啊!”
砰!她的尖叫还没从嗓子里脱出,一声低低的枪响。她的脑袋四分五裂地融化开来。
另一个看守吓得浑身乱颤:“我、我……”
“我叫她闭嘴的。”
男人从暗处走出,浑身是血,擦了一把鼻梁上的血迹,淡淡说:“你不要尖叫,抱头蹲到一边去,我不会杀你——”
见她伸手摸掉落在地的对讲机,他突然压低声音:“不用叫人了,外面的人已经死光了。”
看守:“!”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带血的眼珠,像捏着一颗寻常珍珠似的,面无表情,对准虹膜锁。
看守被这一幕吓惨了,一声不敢吭,不断往角落里蹭去。
大门打开了。
男人像偷偷摸摸藏橡皮糖的小学生似的,立刻背过手,扔掉眼珠,用靴跟踩碎。
他颤声说:“提……提督?”
“唔……”
那位传说中的名将闻声才转过头来,黑发垂落,肤色苍白,指尖还咬在牙齿里,带着略显困倦慵懒的神色,像一只娇小的黑猫——
下一刻,她的身体打了个寒战。
扑通一声,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那个血淋淋的男人按在腰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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