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看来,这人也不是传言中那么不好对付嘛。
就是个很内向、很羞涩的年轻人,因为不擅长交际,又喜欢自矜身份,所以只能一直板着脸装冷酷……
这种年轻人他见得多了……
“安达教授,您总不是来给我写传记的吧?哈哈。”
巴特蒙开了句玩笑,他知道安达在大学工作,大概是会写书的。
安达表情微妙了片刻:“不是。”
“那您是来干什么的?”巴特蒙将身往后一仰,“我是个爽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安达似乎对这句答复很满意,松了口气般,刚刚张开嘴:“……”
巴特蒙没注意,继续说:
“说实话,我过来之前听过您不少的闲言碎语,什么您能把方圆一百里的鸡都吓得不敢叫啊,什么您一说话就令人很尴尬啊——我还挺害怕见您的呢,哈哈哈。”
“但是没想到啊,我一见到您还觉得挺亲切的,感觉就像我家孩子……我孩子今年二十四,哈哈,比您稍小一点,稍小一点……”
“他和你一样,哎呀,像他妈,不像我,天天说自己社恐,就爱躲在房间里玩他那手办娃娃。别看他在家那个熊样,结果看到陌生人呢,还拽拽的冷冷的,倒挺有风格,一大堆小姑娘小伙子喜欢他!”
安达:“……”
他有点不易察觉的崩溃,轻轻吸了口气。
前期背调的时候,就已经了解了他这方面的特点。
……巴特蒙是个特别喜欢说话的人,跑题的能力也很强。
看来,想把话题潜移默化地引导过去,比较体面地表达主旨,已经很困难了。
他在这方面不是很擅长……
算了,这些细节不重要,启动方案二。
“哦,对,我们刚刚说到什么来着?”
巴特蒙挠了挠头。
安达涧山抬起眼睫,缓缓地说:“说到了,我是来求职的。”
巴特蒙:“求……?”
“我问您。”
窗外划过一道闪电,陡然的炫光中,应聘者倾身按住桌面,反客为主。
“第一个问题。您考虑过后路吗?”
巴特蒙:“呃,后路?”
安达不耐烦般蹙起秀美的眉心:“奥托动乱后,您不幸没有死,活了下来。活人要费心考虑以后——您打算怎么办?”
巴特蒙愣住了:“呃,军事政变怎么可能成气候,用不了多久,各大区的提督们就会……”
安达打断他:“错。”
巴特蒙:“!?”
安达继续问,像酷吏拷打逼问,又像是良师谆谆善诱:
“没有什么提督会为您卖命。某种意义上说,目前只有两种提督。哪两类?”
……他要造反了吗?
巴特蒙觉得荒唐,现在发生的一切,都非常荒唐。
可就像有一只手在牵引他,有一股雷霆般的力量在逼迫他,他居然荒唐地顺着安达的思路努力思考,试图回答这个荒唐的问题。
“叛乱的人,呃,和政府军……”
“还是错。”安达痛惜地说,似乎恨铁不成钢。
“有两种提督,一种是肯雅塔的人。”
“另一种,是我的人。”
巴特蒙嘴唇翕动,半晌,吐出一个字:“……啊?”
安达看着他,目光殷切而诚恳,像是看着一个单纯的孩子:
“您明白了吗?”
“您只剩一条路了,我为您指明它——您雇佣我吧,做我的代言人。”
每个字都是真诚的,但组合在一起,怎么像是……威胁。
巴特蒙无声地在心里想,逼宫!这是换了一拨人在逼宫!
救驾,快来救驾……
他嘴里吐不出一个字。
安达见状,眉眼一冷,默默拿起桌上的保温杯。
他拧动瓶盖,螺旋在一节节脱开,伴随着嘎吱声,他冷淡地说:
“阁下,这没什么不好的,我不会干涉您太多日常性的事务……”
“一,您不要在工作关系外与某些人,不管是帝国的遗老遗少,还是陆银河之流,有太多的私下的来往。我会注意这一点。”
“二,战争时期,军部的预算,希望您批得麻利一点。”
安达容色沉静,端起水杯,好像他还在讲台上:“三,裴行野元帅接管军部。”
巴特蒙:……我去了,我去了。
怪不得……方圆十里的鸡都吓得不敢叫了!
话音未落,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大门一开,一群士兵冲了进来,团团包围了他。
然后,一个橐橐的靴跟叩地声响起,比之先前的整齐划一、铿锵有力,这个声音有点懒怠拖沓。
方彧弯腰从门后钻出。
她向前几步,从腰间拔出配枪,虚叩着扳机,一回生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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