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颜料和木框交互融化,散发出一种怪异的焦味,十分呛鼻。一阵风来,火星四溅,随时有掉到人身上的危险。兰迪忍不住拉着辛戎一道往后退。
“这不是我要的……”辛戎突然说。
“不要的什么?”兰迪愣了下,问。
辛戎冷笑一声。
复仇结局。也不是他要的新秩序破除旧秩序,更不是他理想的、对达隆的惩罚。达隆撒手一归西,让一切归于零。他实在不想让达隆就那么肢体完整,甚至名声也不算彻底污浊的走了。
他不解气,真的不解气。凭什么,凭什么,真的……凭什么!
辛戎眼睛里滚着一点亮,像火焰烧进了他眼里,可看进兰迪眼里,更像是泪光。
兰迪于心不忍,一把搂过辛戎。
他紧紧拥着辛戎,想劝解又无从劝起,何况辛戎是那种会听劝的人吗?经过多次教训与经验,他可不想再说错话,惹人烦了。
他怀里爆出笑声。低头,发现辛戎肩膀一耸一耸。
辛戎不断咯咯地笑,像是把在教堂里没笑出的笑在这会儿全笑出来了,还像是笑命运的那点卖弄,可以让任何人都不设防地成为一个小丑。
笑声让兰迪感到浑身发冷,“别这样杰温……”
辛戎没应他,笑声渐渐小了,手指攀上了他的背,深深插进布料中,插出触目惊心的褶皱。
不知是不是错觉,兰迪感受到了从辛戎指尖传递过来的一种白热恨意。
白孔雀在逐渐消失,大部分化成了一团团不成形的焦状物。灰烬随风而起,在孤零零、微弱的火光里舞动。
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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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隆举行葬礼的这天傍晚,亚伦在一间名为冠蓝鸦的餐厅吃了份汉堡套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呸了出来,跟潲水味一样。难以想象在这种黄金地段的门面,还会有这种糊弄人的出品。他想叫服务员来理论几句,但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遏止了这种想法。他丟下钞票,没给小费,匆匆出了餐厅。
拦下一辆计程车,坐进去后,收音机里播放的流行音乐实在令他烦心,他以克制的语气问司机,能否换个台或者关掉。话落,司机从后视镜里没好气地打量他,然后虚情假意地笑了笑说没问题先生,关了收音机。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顾客不是上帝吗?有什么好不爽的。他也在心里冷笑。
到达目的地,他下车时重重把车门一甩,司机从驾驶位探出脑袋,大喊,嘿伙计,你轻点儿。
他朝司机比了个中指,司机瞪眼看他,一副冒火的模样,但后面的喇叭声又催促着司机,无法停留太久,不得不开走。他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尾,顿生隐秘的胜利快感。
亚伦双手插兜,站在一栋上东区的豪华公寓前。尽管墙面上没砌进黄金,但从砖块里透出的每一丝气息,都彰显着讨人嫌的富贵味,穷人一靠近就要相形见绌。纽约的本质,也是如此。
他提前踩过点,仰头再度观望这栋建筑时,心里还是止不住地骂,狗日的,住这么好的地方。
楼下保安兼迎宾拦住他,问他是干嘛的,有来访邀请吗。
他歪了下脑袋,“咦”了一声,随即很够礼貌地微笑起来,报了个户主名字,反问对方,难道户主没跟你们提前打过招呼吗。
对方摇摇头,让他稍等,自己去确认一下。在对方去查验的间隙,他给蜜雪儿发短信也在确认,一切都安排好了吗。蜜雪儿回复得很快,让他放心。果然,没过一会儿,对方略带歉意地回来,微微躬身,替他拉开门。
顺利进入大楼内部,等电梯的时候,他已从兜里掏出头套和手套。
辛戎向佩德罗致歉,没想到那么潮湿的地面也能烧起来,自己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要是毁了他的院子,他可以要求赔偿。佩德罗耸耸肩,语气诙谐道,放心,要是真损失了什么,我会把账单寄给你的。辛戎笑,没问题。
辛戎要打道回府。
兰迪说,我送你吧。辛戎说,有保镖呢。兰迪说有什么关系,我就坐你们的车,跟你一块儿回去。辛戎瞟他一眼,觉得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可又懒得跟他拗,便说随你吧。
坐在车上,两人一路沉默,像是都没从方才的焚烧里缓过劲来。
在疾驰的轿车上方,云层肿胀得堆叠在天边,形成一道粗粗的黑线,将天空压得很低,感觉快下雨了。
到了辛戎住处。辛戎按住兰迪将要起身的肩膀说,别送了,有保镖就够了,你今天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兰迪不太甘心,想要争取一下,刚要开口说点什么。
辛戎笑笑,没理会第三者在场,俯身,在他脸颊啄了个吻。保镖也颇为识趣,别开了视线。
他冷不丁被辛戎“宠幸”,身体与呼吸同时一滞。随后叹了口气,妥协。目送辛戎与保镖并排走进公寓大楼。
亚伦撬锁花了点儿时间,他不敢弄出太大动静,以免惊扰邻里。
还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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