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纪云相忍气吞声地把许娇河坐过的椅子搬到了纪若昙的右边。
许娇河在旁边监工:“哎呀,再近点呀,这么远做什么?”
等到她折腾完毕,纪云相的眼睑下方平添了几分狼狈的红意。
他按照许娇河的意思做完,二话不说转身离得她很远。
许娇河左顾右盼,还不够满意,示意纪若昙先行坐下后,又亲自把椅子搬到了近无可近的位置。
两把木椅的扶手挨在一起,仿佛成双成对的恩爱伴侣。
许娇河想,若是等会儿纪若昙不顺着她的意思说话,她就偷偷抓住他的手,在他掌心挠痒痒。
这头许娇河正在暗自算计,那头游闻羽却是没那么好的待遇。
众人落座,独他一人站在殿中央,等待着接下来的审判。
殿门沉沉一关,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许娇河被强制施行攫念术的日子。
她望着日光消散大半的殿宇,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向唯一的热源无意识地寻求着依靠。
那日柳夭被封,纪若昙感知不到许娇河的情况。
眼下见她如此情态,便清楚自己不在,她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这般想着,他伸手在许娇河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两人如此旁若无人地亲近,难免引起某些人的不快。
叶流裳因着变成两截的娲皇像心中暗自滴血,眼见纪若昙和许娇河毫不在意的作态,更是恨得忍不住出声道:“清思殿议的是要紧之事,无衍道君同娇河君是否有些不避场合?”
“听闻之前因为娲皇像被盗一事,叶尊主一口咬定是内人所为,还亲自出手打伤了内人。”
纪若昙冷淡的眸光掩映在长坠睫羽之下,睇过来的时候让叶流裳感觉到冰雪当头罩下。
战栗一瞬过后,叶流裳更添恼怒。
就连作为宗主的明澹都需忍让自己三分,纪若昙作为一个后辈,凭什么,怎么敢?!
心头滴落的血液顿时来到喉间。
叶流裳张开嘴,差点呕出一口血。
勉强解释道:“此前道君身陨的消息一出,九州皆惊,本尊也只不过是担心娇河君认为自己失了依靠,伙同魔族做出行差踏错之举,才会在情急之下出手阻拦娇河君离去。”
“什么离去?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许娇河附在纪若昙耳边忿忿不平,“我只是想凑近些看清楚那秘术呈现的画面而已!”
她虽做出耳语的姿态,声音却大得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明澹自是清楚许娇河睚眦必报的个性。
叶流裳却以为她一个娇怯怯的小废物,是因为有了纪若昙撑腰才会如此狗仗人势。
纪若昙听了许娇河的告状,没有露出半分多余的情绪。
他合衣正襟危坐,目光没有落在任何人的身上。
叶流裳却无端知晓,他是在等待自己向许娇河赔礼道歉。
她也配!
娲皇像的事自己还未跟云衔宗计较!
叶流裳妩媚的面孔隐约呈现几分扭曲,她越想越邪火直冒,再也控制不住脾气,想要借题发挥问责娲皇像破碎的事情,明澹突然抢先一步站了起来。
他朝着纪若昙的方向,双手抱拳,却是致歉道:“说起来,一切都是我这个宗主做得不好,如果能够及时查明真相,还娇河君一个清白,也不至于令得她沦落到欲海,颠沛流离、受尽侮辱。”
离开黄金笼的第九十九天
明澹作为仙道魁首, 此刻自降身份做起和事佬,在场针锋相对的众人,自然要卖他这个面子。
叶流裳离开木椅的身体坐了回去, 扭曲的面色变换几瞬后, 勉强恢复了往日的端持。
唯有纪若昙没有任何表态。
似乎为了许娇河受伤的事,不肯退让分毫。
想要一个台阶下的叶流裳左等右等, 都没有等来纪若昙的和解, 表情再度难堪起来。
“你——”
她要说话, 又被笑意盈盈的许娇河打断:“宗主, 不知您口中的真相指的是什么?”
叶流裳搭在座椅上的手指几乎整个嵌入木质扶手之中。
这一对道侣, 纪若昙为妻出头不肯让步, 许娇河又直接无视自己的发言。
他们的眼中究竟还有没有如梦世的存在!
许娇河将叶流裳的反应映入眸底,自觉狠狠出了口恶气,她起先思忖自己能够大摇大摆回到云衔宗,大约是沾了纪若昙的光, 案件的根本其实并未查明, 若如梦世执意追究,弄不好两宗反目成仇。
但依照刚才明澹话里的意思,仿佛是有了新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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