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娇河下意识呢喃几句,又暗自嘲笑自己矫情。
她取出引火符点亮床头的油灯,将滑落肩膀,露出一抹藕色细带的衣衫重新拢了上去。
窸窸窣窣的轻响在略显昏暗的室内持续了顷刻,许娇河穿好衣衫,踩着鞋履站起。
来不及伸个懒腰,空空如也的肠胃发出更加响亮的动静。
许娇河摁着肚腹,单手松松挽了个发髻,再插入一根和田玉的簪子。
她没有再传唤露华进来伺候,而是径直朝着坐落于内院另一侧的膳厅走去。
大门吱嘎一声开启,又吱嘎一声闭合。
没有吹灭灯光的房间里,匍匐在衣柜侧面的黑影动了动。
它如水般沿着光滑的木面淌落,来到许娇河方才坐过的拔步床前。
静立了一会儿,它那层层叠叠犹如细长丝条组成的顶端,陡然生出实质的漆黑触手,蜿蜒着伸长向下,捡起许娇河不小心遗落在床缘的一小片干果碎壳,将它无声地丢回春凳上的托盘中。
离开黄金笼的第五天
许娇河走到膳厅,恰逢露华将刚出炉的饭菜装进食盒里。
三荤二素一汤,再加上后山种植的灵米蒸成的碧畦饭。
露华见到她,手上动作停了下来,问道:“夫人,您不在自己的房间里用饭吗?”
许娇河不敢说自己才当上怀渊峰之主,不好太过放肆,便清了清嗓子,装作缅怀道:“夫君留下的规矩不可废,以后还是在膳厅吃饭吧。”
露华闻言,瞧向许娇河的眼神多出几分欣慰。
又快手快脚,将食盒里的饭菜重新摆到她的面前。
许娇河净了手,望着主座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在次一等的位置上落座。
她端着碗,负责布菜的露华则夹起一筷子她最喜欢的芙蓉鸡片到碟子中。
这同样是纪若昙留下来的规矩。
一桌吃饭,各用各的。
若要吃菜,须得婢女用干净的筷子夹到碗碟中才能食用。
其实纪若昙早已辟谷,根本不需要凡人的饭菜果腹。
他会每日抽出时间来陪同许娇河用膳,不过是出于一份道侣的责任。
许娇河咬着筷子晃了晃脑袋,企图驱赶掉隔三差五溜入脑子的记忆。
露华早已习惯她常年与雅正无关的日常举止,视若无睹地又添了一勺豆腐。
等许娇河像只仓鼠般鼓着腮帮子细嚼慢咽,她放下手中的餐具,对许娇河道:“夫人,白日里宗主和几个长老阁主议事的结果出来了。”
“嗯?”
许娇河吃着饭,不好开口讲话,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疑声。
“道君一生清廉正直,帮助过无数小洞天的大小宗门。”
作为纪若昙的头号追随者,露华照例发表了一番赞美对方功绩的长篇大论。
许娇河已是听得耳朵快生茧子,便把关注点放回眼前的饭菜上。
甚至想趁着露华不注意,偷偷伸出筷子多夹几块芙蓉鸡片。
眼明心亮的露华制止她的行为,严肃面色继续说道:“道君的陨落是小洞天的一大憾事,那些受过雨露恩惠的修仙宗门都想前来拜祭道君的牌位,所以宗主和长老们商议决定,从明天开始到道君头七,这三天时间里开放宗门,方便各路人士前来送别道君最后一程。”
“嗯嗯!”
许娇河不知该说什么,用鼻腔嗯了几声表示自己在听。
见她这副迟钝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露华加重语气:“道君的牌位在怀渊峰,那么祭拜之地自然也会设置在这里,夫人您作为怀渊峰的主人和道君的遗孀,到时候需要出面招待各路仙友。”
“并且在最后一天,宗门也会宣布您继任怀渊峰之主的消息。”
露华说完,许娇河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除了名头最响的那几大仙门世家,剩下的她一个都不认识。
更遑论知晓受过纪若昙帮助的修仙者有哪些。
咕噜一声,许娇河把口中的饭菜使劲咽了下去:“这事,不能安排给别人做吗?”
“我瞧着,游闻羽就很好啊,又是夫君的首徒,天赋又很出众,还开了山立了峰。”
许娇河耷拉着眉梢,就差把不愿意三个字写在脸上。
露华在心底叹息一句,苦口婆心地劝道:“观渺君当然很好,可是有您这位关系最亲密的道侣在,道君的祭拜典礼又怎么轮得到一个亲疏有别的徒弟来主持呢?”
观渺君,是游闻羽的尊号。
但凡小洞天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另取姓名以外的尊号作为代称。
是而许娇河的“娇河君”才会显得如此不伦不类。
“……”
许娇河想不出反驳露华的话,用手指撑着下颌,在座位趴坐了片刻。
那头露华也不着急,静静站在一旁等候着她的回应。
饭菜的状态从热气袅袅到温凉,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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