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吓得后退两步,口中直念阿弥陀佛:“天呐,怎么治安这样混乱?”
小周氏也应和:“姜月这丫头没安好心,怎么把我们带到这种地方?”
二人叽叽喳喳抱怨个不停。
刘氏要拉姜月,却见她已经拎着树枝上前了。
“不知道东十三坊是谁管着的吗?”姜月气沉丹田,呵斥一声,“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
那个劫匪拿着东西就要走,被姜月一下抽在后背上,衣裳抽破了,留下一道鞭打痕迹。
“东西放下!”她道。
劫匪忐忑地看她一眼,斟酌了一下,还是扔下东西跑走了。不划算,不划算,若是缠斗起来少不得耗费一番时间,她是聂照的妹妹,不说自己能不能打得过,打不过还好,打得过恐怕他来寻仇。
小周氏看得目瞪口呆,一边尖叫,一边直呼“老天爷”:“姜月,你如今怎么如此粗鄙?”
她和周氏又一副活见了鬼似的模样。
“你如此粗鲁,怎么能和太守千金相交?万一吓着人家……”
从他们进城开始,姜月已经忍耐了一路,她觉得自己无比可笑,在和姜家重逢之前,她还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着经历变故后,是否能重拾亲情,其乐融融共享天伦。
但事实接二连三地告诉她,她确实幼稚的可笑,她无论做什么,还是依旧被指摘,他们只想着她的行为会不会让李宝音讨厌。
换做以前,她必定要为他们的指责诚惶诚恐,生怕惹了他们生气,令他们失望,失去这些亲人,可如今的姜月已经不是过去的姜月,她如今也有人疼爱,姜家人是否眼里还有她,对她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事情。
姜月冷冷地看着他们。
周氏大叫起来:“你这是什么表情?这是该对祖母的态度吗?”
姜月树枝在地上,毫无预兆突然抽在了周氏和小周氏的脚下,溅起一片灰尘。
二人被吓得哎哎尖叫,小周手忙脚乱之间,把周氏推倒在地,疼得周氏直骂人。
姜月并未对他们施以过多眼色,只是垂着眸,不咸不淡道:“祖母,我现如今的确粗鄙,粗鄙到你们再多说一句话,这根树枝就不止是抽在地上了……而是抽在你们脸上。至于请动太守维护姜家,还是少做春秋白日梦的好。”
姜月掷地有声,全无他们印象中的卑弱怯懦。
以往他们的目光只放在她的衣着打扮上,还有和李宝音的关系上,乍听她说得此话,周氏和小周氏才真真正正端详起她这个人。
她腰杆笔直地站在那里,长高了,不结巴了,自信了,神态从容,甚至当街鞭打劫匪,不同了,是不同了,简直天翻地覆的两个人。若是换做以前,必然是不敢与他们呛声的,如今敢威胁他们了。
若是路上遇到,他们断然不会认出,这就是曾经唯唯诺诺的月娘。
周氏跌坐在地,看着来来往往用目光打量她的人,羞恼不已,老脸通红,大骂小周氏:“还不将我扶起来!”
如今看姜月浑身的气度,毫不怀疑她会把树枝抽在自己的脸上,或者小周氏的脸上,周氏起身后熄了火,摆出慈爱长辈的态度,语气柔和许多:“月娘,祖母也是怕你行差踏错。”
她心里暗骂,姜月这小野种在逐城不到三年,竟然变成这副不好掌控的模样,真真是恨煞人了。
不过人再变,秉性也不会变,哄一哄,必能哄得她回心转意,为他们所用。
姜月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位祖母,如此和蔼地与她说话,以往她哪有这个待遇,今日她一强,对方便弱,不由得心更冷了几分。
“祖母可知我如今有了个小字?”
周氏不明白她为何说此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姜月也没指望听她的回答,只是自顾自道:“小字叫斤斤,重逾千斤的斤斤,我在旁人心里,也是重过千金的珍宝,不如今也不会稀罕你那假模假式的温情,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法子对我不好用了,你收起那副嘴脸吧。
如今我一言一行有先生教诲,有新的长辈教育,祖母今后也不必担心我会有哪里不好,再不好也比灿州的时候要好数倍。”
她说罢,转身走得毫不留恋,势要与姜家断绝关系的模样。
周氏当街被她指摘,一股怒火升起,直挺挺倒在小周氏怀中,大怒:“反了,反了天了!”说罢人便晕死过去。
姜家一众急急忙忙为她找大夫,又寻落脚之处。
周氏喝了两副药,才堪堪醒来,小周氏连忙收起不耐烦的眼神,把周氏扶起来,冷笑着道:“婶母,我当她如今有了什么依仗呢,原来是她那未婚夫死透了,如今被她未婚夫的哥哥聂照认下做了兄妹,她那个哥哥聂照,现今还在军营中做大头兵呢,是生是死还不知道。”
周氏大喜,拍拍她的手,心里不知谋划什么。
姜祈突然从门外跑进来,又惊又喜,大叫道:“好消息啊好消息!聂照升了!”
“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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