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常视若珍宝地扶一扶自己头上的花冠,怕它有缺损掉落。
她好喜欢,这是她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姜月觉得聂照虽然轻佻、凶戾、独断,但人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日子也没有预料的那么糟糕,他不会打骂自己,也不会连着好几日不给她饭吃,会带她买新衣裳,给她编花环……
虽然街上行人的目光还是让她忍不住躲闪,但姜月只要摸摸头顶的花环,就觉得能再坚持一下。
“别摸了,没掉,快走吧。”聂照在姜月身后,时刻盯着她,防止她再弯腰塌背,但这一路姜月频繁地摸那个花环,她每摸一下,聂照心里的烦躁就多一分。
不过是他随手扔给她的小玩意,值得当个宝贝似的吗?果然没见识。
“哦。”姜月讪讪罢手。
临近午时,是逐城最热闹的时段,人声鼎沸,熙熙攘攘,聂照带着姜月在一家面铺落座。
这家面铺已经在逐城开了近三十年,享有盛名,桌椅板凳都已经老旧油亮,像被刷上了一层桐油。
摊主的儿子帮他们把凳子擦干净,请他们落座。
姜月将东西放在桌子角落,拘谨地看聂照先开口:“一碗鲜鱼面,面切成细丝,煮时不加荤油,加一碟沥干的牛蒡脯,不要太咸。”
等聂照说完,目光看向自己的时候,姜月才跟摊主摊主拘谨说:“一碗,一碗素面。”
“行,饿不死就行。”聂照点头,用随身携带的手帕背面擦了擦自己面前桌子的一亩三分地,然后将紧窄的袖口扣子解开,向上翻了三折,才把帕子正面放在桌上,防止皮肤和桌面接触。
姜月从未在除了家之外的地方公共场所吃过饭,十分局促不安,落在腿上的手此刻觉得怎么放怎么不对劲,在腿上挪动了一会儿,抬起来放下去,又抬起来。
聂照在她袖子要落在桌子上之前,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她的两个手腕。
“新衣服新衣服,还是白的,姜月你怎么敢往这个桌子上放的?沾上油污根本洗不掉,到时候衣服黄一块白一块的脏死了。”他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他从怀里又掏出一块手帕,依旧用背面擦桌子,然后正面平铺在上。
“你怎么这个都不懂?往常学什么了?以后出门随身带好手帕,听到没有?”聂照碎碎地说了一顿,姜月讷讷点头。
“三,三哥,你这么爱,爱干净,为什么,院子,院子里的草不除?”姜月不解,不仅草不除,厨房都落了厚厚一层灰。
她问得聂照脸上一僵,后槽牙磨了磨,又狠狠瞪她一眼,没好气说:“那能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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