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口气,转头看了隔壁一眼,压低声音道:“那天隔壁一家子都在找狗,我还帮着出去找了一圈,结果晚上就见他不知道从哪儿弄了张狗皮在收拾。我抢过来一看,那毛色可不就是隔壁家那条大黑狗的吗!你说气不气人!孩子不懂事,他也不懂事,还拿狗撒气!当时气得我给了他两耳光,又要带着他去给人家道歉,可他说狗不是他杀的,是他看见狗死在路上,这才带回来,他说扔了太浪费,他想练练手。”
“你说我能信他这鬼话吗?我狠狠骂了他一顿,说总得给邻居家一个交代,他这时候倒是清楚得很,说那家人把狗看得很重。要是把狗皮还了,人家会以为是他杀了狗,肯定不依不饶地闹!我气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又问他这狗到底是不是他杀的,他还是不承认,我就骂了他几句,逼着他把狗皮埋了。结果第二天,他就跟我说,我这儿不赚钱,他要去大城市闯荡闯荡,我说那就走吧,还给了他一笔路费!”
葛师傅说完又看了眼那些照片,突然心有余悸地说:“其实我本来没打算给他钱,他不说我都想立马让他滚了,给我惹得麻烦不少,也没干多少活儿。不过现在想想,幸亏是给钱了,我要是把他骂一顿,让他赶紧卷铺盖走人,没准也会变成这样子吧。”
顾平安很想说这些人皮已经确定都是女性的,孙勇就算对葛师傅不满,大概也不会用这种手段,不过不得不说葛师傅的顾虑是对的。一点点小事,都能吵架,甚至杀狗,葛师傅如果触到了孙勇的逆鳞,他不可能顾念师徒之情!
葛师傅得知孙勇也已经死了,又唏嘘起来:“死了?我还以为他被抓了。唉,我当时就一直劝他,与人为善,于己为善,于人有路,于己有退!这是我师傅教我的,我也原话教给他,可他听不进去啊。”
顾平安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叹口气:“他能有您这样的师傅真是三生有幸,可惜他没珍惜。对了,他没有家人吗?”
葛师傅摇头:“没有,他好像是十一二岁的时候因为家里失火,一家子都烧没了,他亲戚都不想养他这个拖油瓶,就被送进了孤儿院,十八岁就开始四处混日子。”
“哪个孤儿院?”
“我也没细问,应该是市里的吧,咱们市有很多孤儿院吗?”
顾平安记录下来又问:“那您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八四年春里,我在大集上摆摊,他看上我做的灯笼了,他说没钱买,就蹲在一边细细看,等我走的时候,他就跟着我,问我能不能跟我学。说实话我这手艺吧,上不了殿堂,但就这么失传了又觉得有点可惜。所以他一问,我就动了心思。虽然他当时年纪也不小了,但够机灵,就把他留下试试看,后来我发现他是真喜欢这一行,就收了他当徒弟。”
葛师傅回忆起当年的事,又唏嘘起来:“他一开始特别认真,我让他干什么,他都不嫌烦。当时我真以为找到好徒弟了,哪想到等混熟了,他就本性暴露,总跟人起冲突,我说磨磨他的性子,他却说人活一世,不能让自己不自在,你说我还怎么劝,当时我就想让他走,结果一耽搁,他把狗给杀了!最可气的是,我让他把狗皮埋了,就假装不知道这回事,你们猜他把狗皮埋到哪儿去了?”
顾平安一愣,旋即看了眼隔壁人家,“不会埋到他家去了吧!”
葛师傅忙示意她小声一点,“对,就埋到人家石榴树底下了,人家院子里种石榴树是多子多孙的好兆头,他把狗皮埋到底下。后来不知道是他家浇水冲出来的,还是腐烂了闻见味儿了,反正他们发现了那张皮,也认出来那是他家的大黑狗了,那孩子整哭了两天啊。一家子提心吊胆,以为得罪了人,我这心里老罪过了,当时就该跟人家说清楚,不管是赔钱也好,哪怕人家要报警,哪怕是闹僵了,也不该瞒着!”
顾平安问:“他家六口人,有老有少,家里应该随时有人吧?”
“对,肯定是半夜去埋的,当时我让他埋到我房子后头,我瞅着他去的,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给移到人家院子里去了!当时我真是悔死了,还好他自己走了,要不然恐怕我也得得罪他!这徒弟是真不能随便捡啊!”
葛师傅越说越气,把那些照片摞到一起,推到顾平安面前:“别的我不敢说,反正那张坐垫肯定是他的手艺,就算不是他亲手做的,也可能是他教别人做的,你看那镂空的地方,这是只有我一家用的古法烙烫切割,一眼就能看出来。”
顾平安想起他说那张坎肩手艺粗糙,就把那张照片挑出来,“孙勇做皮活儿是不是精益求精?他应该不会故意做这么粗糙吧,会不会这是他徒弟做的?”
葛师傅已经不敢看那些照片了,他一脸牙疼的表情,“我的天哪,我都绝了收徒弟的心了,就孙勇也敢收徒弟?难不成他的徒弟也跟他一样变态?狗皮不过瘾,居然盯上了人皮!简直是畜生。”
跟着来的那位文化馆的同志也大为震惊,他临走时才想起来跟葛师傅说下月文化馆有活动,没准能帮他找到传承人,哪怕是业余的也行啊。
葛师傅嘴上说着绝了心思,但有机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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