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其只怕是要如同此前连过两试之时,冲着殿试而来!”
宋真将自己知道的信息一一道来,可是语气中却难掩焦虑。
江南多才子,其科举的竞争力度非同凡响,陈为世能在此杀出一条血路,其能力可想而知!
徐瑾瑜微微颔首,可却波澜不兴。
“哎呀,瑾瑜,你都不觉得他会是你最大的对手吗?”
徐瑾瑜笑了笑:
“对手吗?自古文无第一,倘若他真能胜过我,那也是他的本事,我自会甘拜下风。”
“瑾瑜你倒是心态好。”
宋真都没好意思说,自己当时知道这个消息,一晚上都没有合住眼。
“学无止境,技不如人,不是受挫之时,而是拔高境界之日。”
徐瑾瑜缓声说着,随后拍了拍宋真的肩膀:
“好了,真兄,我们该进去了。”
可喜可贺,出去一趟回来后,他终于可以拍到真兄的肩膀了。
宋真也发现了这件事,忍不住冲着徐瑾瑜促狭的挤了挤眼,二人之间气氛轻松的走进了考场。
会试第二考,较之第一考难度大大提高,首先就表现在题目的内容之上:
这一考只有五道题,但这五道题各不相同,分别为经史策一道,时务策一道,诗赋一篇,判语一条,诏诰一道。
如此下来,原本在前面的考生将承受巨大的压力,等到徐瑾瑜看到题目之时,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次主考官到底心理是有多恨这届考生,才能想出这样的奇招?
不说最前面的考生,就算是后面的考生,难道就不会不迷糊吗?
用短短一盏茶的时间,记下本不相通的五道题,只怕刷下不少死读书的考生了。
本次考试的五道题目难度看起来各不相同,可实则都暗藏深意。
比如本次科举的判语,则是要求考生对于疑事,也就是一则复杂案件做断词。
可有趣的是,这位主考官只选了一个看起来并不复杂,甚至称得上平平无奇的案件:
某县大旱后,有两老儿上公堂,一说其在地头捡了一篮麦穗,因为内急去树后方便,等回来时,就发现麦穗被二所烧,现在篮子还在一片灰烬旁。
二说其方才一直在拾麦穗未曾注意周围,且他自己尚无粮下锅,如何舍得烧掉麦穗一在说谎,二人争吵不休,问该如何去判?
这道题或许曾经在很多地区都曾经发生过,不过是两个饥饿之下的人想要为自己多得一点儿粮食罢了。
可官府查案,讲究证据,现在证物已经都化成灰烬,二人各执一词,的确难做判断。
尤其是,此时此刻只有短短几行字在讲述因果,更是让一众考生一头雾水,不知如何作答,
可谓是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憋了一个大的!
徐瑾瑜垂眸思索片刻,随后将自己的分析提笔写了上去。
而另一边,主考官则在自己的房间里端上一壶热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一派悠然自在。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圣上突然要提高这批考生的考试环境,可自己当初所没有的,他们既然有了,那么现在题目难一些……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徐瑾瑜并不知道来自主考官的撕伞行为, 就那条判语,他深思熟虑后,做出解答:
“学生谨答:此案若判, 则需请清水两盆上堂。请二人在水中净手,若一之水盆有黑灰浮起,则其所言有疑,若二之水盆有黑灰浮起,则其为疑犯。
按大盛律处置,若有诬告者罚板二十,收押一月;若有偷窃者, 上枷服刑三月, 并判给被窃者物值十倍。”
徐瑾瑜笔尖微微一顿, 大旱过后, 能让两个老者在田间捡拾麦穗过活,那必不会浪费一粒粮食。
而对于饥饿之下的人来说, 将焚烧过, 不扎嘴的麦实吃进肚子里是第一选择。
是以,只需要看二人谁在黑灰中翻了麦实即可。
但……
徐瑾瑜想起两条很不起眼的大盛律, 斟酌片刻, 还是提笔写了上去:
“如若二人皆年逾花甲, 依大盛律·民律规定:年老者若非杀手伤人、谋逆犯上者,则教而不罚,不入牢狱, 不刑于身。
再依大盛律·民律·赈民条例第五十六条规定, 若有年逾花甲老者, 逢大灾需由官府赈济赡养。”
倘若,灾情能让两位老者因为一篓麦穗告上公堂, 那也应当到了该赈济的时候了。
判语落下,白纸黑字,无从更改。
但徐瑾瑜并不后悔,此行南去,看似他在边疆做出了一系列功绩,可那一张张诚挚热情,满怀感激的眼神,也未尝不曾是让他支撑下去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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