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走两步,又忽然停下脚步问:“请问殿下,这方剂……”
“这点简单方子就不用去问太医署了,你们解决便好。”
“是,殿下。”
按理来说,找太医署或者直接问文清辞要药方是最方便的,但刚才逞过强的谢观止,当然不会这样做。
谢观止手底下人动作都很迅速。
不过短短一个上午,就从附近几大城镇将谢观止说药采买齐全,并分发到了纤夫的手中。
画舫虽大,但怎么也比不上太殊宫。
南巡一路上,这些原本在宫里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面的人,几乎日日齐聚一堂。
原本各宫分食的晚膳,也合在了一起。
与上次的晚宴不同,今天谢观止也在。
除了皇室到齐外,皇帝甚至还将同在舫上的几个重臣,邀请过来一道用膳。
能来参加皇帝的“家宴”,大臣们各个受宠若惊。
不但规矩做到了极致,话也全是挑好听的说。
“……今年风调雨顺,就连沿途的庄稼,长得都比历年高大!”来赴家宴的大臣,满脸堆笑,“此乃我朝之福,天下之福啊!”
说完,身边另一人又补充道:“此次旅途通畅,也多亏了二殿下英明决断,我听说殿下早几日就已将纤夫集来。因此刚到险峻河道,他们便立刻接上,将船带了出来,半天工夫都没有耽搁。”
谢观止早就听惯了这样的夸奖。
他没有接话,甚至还因对方过于夸张的语气,而微微皱了皱眉。
皇帝端酒的那只手不由一顿。
他的动作十分细小,在场无一人注意到。
此次南巡,部分后妃也一道随行。
其中自然包括谢观止的母妃慧妃。
听到这里,她的脸上不由多了几分得意之态。
虽然前阵子领了罚,暂辖后宫的权力,也落回了兰妃手中。
可这又如何?
等二皇子继承大统,风光的人终究是自己。
南巡途经的信安府,将刚熟的樱桃送了上来。
慧妃轻轻摘下果梗,将它送到了皇帝口中:“观止一向心细,这点不像臣妾,倒是全似陛下。”
说话间,慧妃半是撒娇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天子笑了笑,顺着她的话点了个头。
朝堂上下,人人都知道皇帝最宠爱的,便是二皇子谢观止。
见他心情不错,那两名大臣对视一眼,继续说了起来。
“……讲到纤夫,臣今日刚刚听说,殿下念及运河水寒,特命人采买了御寒的药物,将它们一一分发到了纤夫手中。”
末了,还不忘补充道:“这一点,的的确确有陛下当年的风采!”
慧妃赶忙跟着说:“这都是陛下多年来的言传身教。”
大臣的话已经说到了这里,皇帝必然要做出一些反应。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一脸欣慰的朝三皇子笑道:“观止的心思,果然成熟了不少。身为皇子,必须体恤民心才对。”
见状,谢观止立刻起身行礼,说这都是他该做的。
“凡事没有‘该不该’,只有想不想得到,”皇帝缓缓摇头,语重心长道,“此事你做得很好,的确应赏。”
“贤公公,你将信安府送来的樱桃,给二殿下拿些过去。”
“是,陛下。”老太监笑着应了下来。
信安府的樱桃虽然好,但对太殊宫里的贵人来说,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皇帝此举,重点在于“赏”,而不在意究竟赏了什么。
慧妃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
那几个大臣立刻应和起来。
宴席上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还没说够?贤名都是他的,与朕何干?』
『扰人清静!』
坐在长宴最末的谢不逢,缓缓抬眸朝前看了一眼。
他发现,皇帝不但私底下非常计较谢观止在这件事上的风头盖过了自己,甚至还非常抵触众人将二皇子与他年轻时的样子做比较。
甚至在大臣提到,谢观止有他当年风采的那一刻,起了一瞬的杀心。
皇帝比谢不逢想象的,要更加忌惮年少有为的皇子。
逆着本心赏赐完谢观止后,皇帝顺手拿出芙旋花丹,倒出两颗塞到了嘴里。
末了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再对贤公公说:“还有文太医,制药有功,也给他送些果子去。”
以翰林身份被邀出席的文清辞,忙行礼谢恩。
话说文清辞之前提醒二皇子的时候,对方摆出了一副早有准备,不必多说的表情。
但刚才那几个大臣的话,却一不小心将谢观止的底交了出来——那些药,都是他现买的。
起身行礼的时候,文清辞的余光瞄到,谢观止看向自己的目光,略带心虚。
赏赐过后,席上的气氛再次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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