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去,陈皮和原野因为惯性瞬间冲入热气腾腾的桑拿房!
“我草!”陈皮跌跌撞撞地躲开地上的什么,他发出一声低吼,罕见地带着一丝慌乱。
随着热气逐渐消散,桑拿房外的人们也看见了室内的景象。
牟鸡换蜷缩着倒在桑拿房门口的位置,似乎想尽可能地减少皮肤和地面的接触。他的皮肤红得像刚出生的婴儿,皮肤上自然老化的褶皱,宛如红花绽放。
一条带有铁铐的尼龙绳一头铐在桑拿房搭毛巾的横柱上,另一头铐在他的右脚脚踝上。
那只长着老年斑的脚踝,由于反复的挣扎已经血肉模糊。
垂落在胸口的老花眼镜上满是雾气。一只纯白的面具,扣在牟鸡换的脸上,两只代表眼睛的洞中露出牟鸡换瞪大的眼睛,一排血迹斑斑的载书钉,连接着面具光滑的边缘和他苍老的皮肤。
“呜……”
宗相宜捂住嘴,强忍住不知是呕吐还是哭泣的声音,转过身逃出了桑拿室。唐柏若也看着尸体,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片刻后,桑拿室外的走廊上响起了她低低的哭声。
冯小米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再也无法坚持独自站立,顺着墙壁慢慢滑座下去。
高山寒神色复杂,一言不发。就连平时意见最多的高山遥,在牟鸡换死状惨烈的尸体前也显现出了一种沉默和畏惧。
陈皮走到牟鸡换的尸体前,用脚尖踢了踢牟鸡换发红的手臂。
“……没救了,已经蒸熟了。”他说。
“别动尸体!”
虽然牟鸡换严格来说不是什么好人,但原野还是无法忍受一个人的生命被如此残忍地杀死,这是对生命最极端的蔑视。
原野一反常态的狠厉眼神吓住了陈皮,他愣了愣,忍气收回脚。
原野用毛巾抬起牟鸡换的双手,仔细查看那红肿异常的十指。又拿起地上的尼龙绳,比较它的长度。
解忆的目光扫过牟鸡换十个红肿异常的手指,那是他反复抓挠的证据。在死前,他一定大声呼救过,拼命想要挣脱困住他的脚铐,但是四面隔音的桑拿房吞掉了他在深夜绝望的求救,尼龙绳也最终让他止步在生门之外。
直至那段视频在七个房间中同时开始播放。
又出现了死者。
原野带着愤怒和自责的表情,狠狠搓了一把自己的脑袋。
解忆走到他身后,犹豫片刻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原野稍微冷静下来,反过来安慰解忆:
“我没事。”
这原本就不是他的错。然而,这样的话语在此时此刻太过轻飘飘了,解忆知道仅凭这句苍白的安慰,不能打散原野心中的自责,所以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用行动向他表示:
“我在你身边。”
解忆回过头,发现唐柏若怔怔地看着他们。
“需要我陪你出去吗?”解忆担心她是受不了这惨烈的画面,主动问道。
“……不用。”
原野逼迫自己在眼下这种情况里振作起来,他对解忆说:
“你和唐柏若去储物柜那里,看看牟老师的柜子打开没有。”
解忆立即明白了他想确认的事情。
上个死者周然被发现死亡之前,标有他名字的储物柜就打开了,里面是周然被杀的原因。
凶手好像在大张旗鼓地告诉所有人,我杀的都是有罪之人。
审判——
这是解忆唯一能够想到的词。
她点了点头,和唐柏若走出热得冒汗的桑拿室。
两人一路沉默地来到员工休息区,找到标有名字的储物柜。牟鸡换的柜子果然打开了,里面是一只录音笔。
解忆拿着录音笔,和唐柏若一起返回了桑拿室。
宗相宜眼睛红红地站在桑拿室门口,已经止住了哭泣。看见回来的解忆,和她一起走进了桑拿室。
解忆拿出灰色的录音笔。
在所有人面前,原野播放了录音笔中唯一的音频。
“解扬,你这是何必呢?”
牟鸡换的声音从录音笔中传了出来。
“你看你告老师,告警察,为此荒废了学习,花了那么多无用的时间,但是又有什么用吗?你原本是年级成绩最好的学生,这次测试,却只拿了中下游的名次。虽然我不是你的班主任,但我看了也很心痛啊。你看这明年就要高考了,你这样下去,怕是连个重点大学都上不了啊!”
许久的沉默后,一个解忆此前从未听过的少年声音,轻轻地响了起来。
“……牟老师,我还能怎么做?”
没有无助,没有怯弱,没有慌张,也没有害怕。
他像是已经接受了一切可能,在平静地寻求一个他已经放弃寻求的答案。
那让解忆想到了后来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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