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丰盛的午饭后, 陈佳玉受邀参观茶场。
村庄的茶地都是家庭制,世代承袭,村民一条心,鲜少承包给外人。厉小花夫家拥有五亩茶地, 男主内管茶叶质量, 女主外负责销售, 每年一二季为淡季, 三月起赶头茬明前龙井,种茶,采茶, 炒茶, 卖茶, 会进入异常忙碌的时节, 一年收获就指望春天。
烟仔在前?方?开道, 东蹭蹭西挠挠, 滚了一身灰。茶树四季常绿, 冬天只有老叶的深绿,等吐出嫩芽又是另一种景致。
“这个季节风景没有春天好,但胜在人少, 趁还不算太冷可以随意逛逛, 不用到处看人头。”厉小花温和道。
陈佳玉诧然, 不由搓搓双手, 呼气成雾, “这还不算冷吗?”
厉小花咯咯笑, “你在泰国生活惯了吧, 这还不到雪融化的时候,那?才叫冻骨头。”
泰国是陈佳玉和钟嘉聿之间?的纽带, 想到他正?在赶来的路上,她对那?个地方?的抵触无形淡了几分。
“我在南方?生活了二十六年,”陈佳玉低头示意崭新的珍珠白短款羽绒服,“还是第一次穿羽绒服,出发前?刚买的。”
厉小花拈了一下她的袖口,“这几天穿着勉强合适,再冷一点厚度和长度就不够了。”
“我下飞机前?才穿上的,”陈佳玉嫣然道,“在家那?边根本用不上,最多早上加一件羊毛衣,中午就热得不行?。”
“以后你要是来这边生活,会?慢慢习惯的。”
厉小花又出现打趣小情侣的意味深长,本就是资深销售,再怀揣一颗交友的真心,两相结合无往不利,从龙井降到老家的普洱,再讲边境缉毒铁三角的友情,绘声绘色,神采飞扬,无形帮陈佳玉消弭了等待的焦虑。
午点时分,一辆浙b牌照的白色大众suv停在云清茶园的入口,老闫唱衰无效,钟嘉聿还可以跟陈佳玉赶上一餐热乎的晚饭。
五亩茶地一梯一梯分布在山岭,只要没拐到山坳,基本一目了然。灰绿丛中,一白一红,两截明亮的身影遥遥伫立,其中一道冲他挥手,必然不是陈佳玉,她鲜有如此热烈的大动?作?。
一身藏蓝的钟嘉聿走过画地为界的竹篱笆,沿着茶道上茶岭。远处两道身影同?在靠近。
厉小花走惯了茶园,健步如飞,总归要避嫌,扭头跟陈佳玉示意一眼,便甩下她一小段距离,先抵达钟嘉聿跟前?。见?到隔三差五能见?到的老友,吐槽比寒暄亲切,一股犀利劲一点不比厉小棉含糊,“钟sir,披上羊皮谈恋爱来了。”
钟嘉聿也知道穿警服进别人茶园影响不好,不知情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若不是冬天人少,他定然不会?这般贸然。
但人逢喜事精神爽,脸上并无歉然,“一会?就走。”
“说好了,晚上留下吃饭,谁都不许走。”厉小花佯怒。
“谢了,下次,”钟嘉聿斩钉截铁,“等小棉和许咚调回来,人齐热闹一点。”
厉小花柳眉倒竖,“那?都到谷雨之后了!”
“先让领导回去视察我的新单位。”
钟嘉聿眼底笑意浅淡,大半目光越过厉小花肩头,落在她身后失语驻足的女人身上。熟悉的钻戒在她左手无名指上闪着细碎的光。
听完此句,厉小花知道该退场了,便笑意盈盈下茶田。
“烟仔,我们先回家,别在这当电灯泡。”
陈佳玉快要认不出眼前?依旧英俊不凡的男人,一身合体挺括的警服,齐全威严的警用/标志深化了藏蓝色的意义,也隔开了与普通百姓的距离。
可当他一开口,还是那?副熟稔又轻佻的语调,似乎跟往日并无差别。
“四个多月没见?,又生分了?”钟嘉聿一步一步走近她,她一动?不动?,甚至有些?紧张,金三角的阴云似又笼罩心头。
“你怎么穿这身衣服出来招摇,”陈佳玉忧愁中不觉压低声,张望四周,“你们单位不是经常穿便服吗?”
她甚至连他的警种也不敢吐露。
钟嘉聿忍俊不禁,“我不干缉毒了,现在转了刑侦,总不能让家属天天提心吊胆。”
“噢。”陈佳玉突然觉得自己?好傻,钟嘉聿一向比她谨慎,不至于为了炫耀不顾风险。这个人站在眼前?就能乱她心曲,何况久别重逢,思念早已压垮理智。
钟嘉聿双臂稍展,打开怀抱等待她,“还噢什么。”
他左手虎口的疤痕毫无预兆闯进眼帘,狰狞而斑驳,仿佛一种黏胶束缚指关节的运动?。陈佳玉眼角蓦然泛热,皱着鼻子抵抗泪意,“你穿这身衣服,我还不习惯。”
等不来,钟嘉聿便要如鹰扑去,但她闪躲了。
赶在他一腔热血冷却前?,陈佳玉飞快道:“我看人家说,穿了警服不能在外面拉拉扯扯。”
钟嘉聿眉头微蹙,扯了扯嘴角,显然刚想起?来,“你听谁说的?”
“网上的人。”
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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