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返气得破口大骂:“梁渠那个过河拆桥的狗东西!竟然不管兄弟们死活!这是要烧死我们吗?!”
“亏得老子三番四次给他卖命,一点情面都不留!”
陆知抽出腰间长刀,一把砍断了他身上困缚的绳索,冷声道:“瞧你的‘好兄弟’干得好事!”
“他们用得着你的时候给你一口饭吃,用不着你的时候,谁管你的死活?”
“匪就是匪,你若要继续执迷不悟,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无话可说,你要是能从我手里逃走算你本事,要是不能,那我只好打断你的腿,也好过给你收尸!”
陆返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怂这个二哥,哪里敢跟他上手拼斗,当下也不做声,缩了缩脖子,蹲在地上怂成一团。
“我错了,我认错还不行嘛!”
陆知二话不说,拎着他的衣领将人拽进船舱,厉声问:“快说,梁家寨在哪里?”
陆返咬了咬牙:“绕过这片芦苇荡,往东三四里的地方有一座湖中矮山,就在山上!”
正说着,两人脚下一阵晃动,楼船徐徐开动,绕着芦苇荡外侧开始行驶。
五条楼船仿佛五个巨大的靶子,被上百条小巧的渔船围攻,各种箭矢如雨挥洒而至,船上不少地方都燃起了火星,官兵们手忙脚乱地扑水灭火。
甲板上手持弓箭的官兵也开始向敌人放箭,但那上百条渔船时聚时散,在湖中肆意乱窜,看上去杂乱无章,大部分弓箭都射空,徒劳落入水中。
两边对射一阵后,官船渐渐不敌水匪的渔船,且战且退,一路朝着芦苇荡外侧逃跑。
看着官船狼狈逃走的样子,那群水匪在渔船上轰然大笑,不依不饶地追上来,仗着灵活的姿态,一条条船层层叠叠堵在荡口处,企图把官船逼回芦苇荡。
“堵住他们,不能放跑一艘船!”
“今日定要叫那些官兵知道咱们荆湖水寨的厉害!”
上百条小渔船为了堵住出口,死死挤在一起,湖面风缓,官兵的楼船就连风帆也无精打采,只好缓慢沿着芦苇丛边缘行驶。
其中一条插满了箭矢的楼船,船尾已经有着火的迹象,就连芦苇荡也被点燃,大火随风开始蔓延,将四周的湖面映照得一片通红。
引得水匪们大声欢呼,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却在此时,楼船后面重重叠叠的芦苇荡仿佛被风吹倒般晃动起来,一艘艘包裹着黑色铁皮的小型撞击舰冷不丁从芦苇丛里冒了出来。
大楼船一直贴着芦苇丛边缘,外面那些攻击的渔船竟未能注意到里面还藏着埋伏!
那些撞击舰一条连着一条,足足有四五十条,流线型狭长船身通体牢牢钉着钢铁外壳,每条舰头都装有形似鸟喙的钢铁撞角,极为尖锐坚硬。
船尾我轮状叶片沉入水里,随着船只划动,便疯狂旋转排水。
这几十艘钢铁撞击舰,都是江明秋从宁州船厂调来,一直藏到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杀了水匪一个猝不及防。
铅黑色的铁船鱼贯而出,宛如一条条穷凶极恶的狼群,朝着那些挤在一起的渔船飞速扑过去。
这些撞击舰比起渔船的速度更为灵活,船身极其坚硬,甚至无需太多技巧,只需看准目标横冲直撞。
那些大小形状不一的破旧渔船,在这些狰狞的钢铁怪物面前,孱弱如同婴儿。
每一次猛烈撞击,都能瞬间把对面的渔船撞得稀巴烂,有的甚至直接被撞成两截,连个水花都冒不出来就沉入了湖里,上面的水贼如同调入煮锅的蚂蚁,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那些渔船本来为了堵住官兵楼船去路,拥堵在出入口,这下被撞击舰撞得想要散开,却一时半会挤住了通路。
直到外围的渔船被撞得七零八落,损失了大几十艘,剩下的水匪想要逃跑,却发现不知何时,那几艘大楼船已经连成一排拦在出口,反过来堵住了水匪。
水匪的头领开始大声疾呼:“快撤!快撤!不能跟官兵硬拼!”
“跳水!弃船跳水!”
撤退的口哨声此起彼伏,原本乌泱泱浩荡荡的荆湖水匪,一下子作鸟兽散,开始朝着四面八方逃窜。
不少水贼连船都不要了,企图像以往那样仗着自己对水路的熟悉甩掉后面的撞击舰,逃回自家寨子。
可惜千算万算,却算漏了陆返这个“二五仔”。
中间的大楼船压根不去管那些四散逃走的小渔船,带领一众水师,按照陆返引路的方向,直接往梁家寨所在的方位直扑而去。
茫茫荆湖,数不清的芦苇荡,到处都是相似的湖中岛,岛上郁郁葱葱全是参天大树。
若无人带路,只怕转个几天也难以寻到其中某个特定的湖岛水寨,反而会迷失在湖中。
彼时,梁家寨寨众还懵然不知即将面临灭顶之灾。
大当家梁渠和水圣爷,还有几个其他水寨寨主,正在大堂之中喝酒吃肉,谈笑风生,只等着手下送来大胜仗的好消息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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