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杀人父母。那些人必不会善罢甘休,重头戏还在后头呢。”
※※※
柳丝巷的丝绸商户集体闹过一场,却未立寸功,就连蛟龙会也吃了个暗亏,这件事在惠宁城不胫而走,越发为惠民丝绸坊扬名。
随着冬日渐渐到来,惠民丝绸坊不断扩建,他们生产的布匹越来越多,甚至开办起了自家的布庄,将惠宁城所有的纺织品价格,直接压到了以往的五成!
这下,就连布庄都坐不住了,只能跟着降价,连带着惠宁城周边的小县城,都开始跟着降。
价格战越演越烈,带来的影响是全方位的。
柳丝巷的丝绸大户们为了压低成本,同惠民抗争,既然硬碰硬失败,他们的目光便转向对内剥削女工,对下逼迫下游供应蚕茧和棉麻原料的农户。
惠民有江知府暗中撑腰,他们没办法,但那些女工们,还有城外的农户,以及自家田地里耕作的佃农,可没人管他们的死活。
大户们手里豢养的家丁,打手,手里捏着佃农们的契书。
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高佃租,再威逼利诱农户毁弃稻田,种植更多的桑树,养更多的蚕,再用比从前更加低廉的价格,强行收购。
若是敢有人私下里偷偷卖给惠民,等待他们的,就是大户手下的棍棒,和蛟龙会上门的逼债。
越来越多的织工从老作坊辞工,纷纷投向惠民,可是总有一些人是没法逃走的。
或者说,大部分女工都没法逃走,因为她们家庭,就是那些大士绅地主的佃农,全家老小,都要依靠给大户种地养蚕存活。
惠民丝绸坊是纯粹的商户,手里没有置办田地,蚕茧棉麻等原料来源全是从乡间购买。
大户们干脆截断了他们的原料供应,不允许农户卖给他们。
为了进一步压榨女工,大户们以她们的家庭做威胁,逼迫女工们签下堪比卖身契的契约书。
一而再降低她们的工钱不说,甚至还要加大工作时长,让她们从早到晚,都必须呆在作坊里纺纱织布。
即便如此,从女工们身上榨出的血汗,依然无法满足大户们对利润的贪婪。
他们还需要更多的女工,更多形同奴隶的女工,最好连工钱都不要给,日日都在作坊里织布到死。
此刻,蛟龙会再次显露出了它们的獠牙。
陈芳跟柳梦娘一样,原本王氏缫丝作坊的女工,在其他女工在柳梦娘的劝说下,逃离王氏作坊,投奔惠民时,她没能一起过去。
因为她的丈夫是王家村的佃农,昔年遭遇旱灾,家里差点揭不开锅,蛟龙会主动站出来,给村民们借贷,购买农具和秧苗,等到来年秋收再还钱。
起初,村民们还纷纷称赞蛟龙会会首乐善好施,肯帮助穷人渡过难关。
眼看着欠的债马上就要还清,没想到王家地主却在这个时候提高了佃租。他们本就紧巴巴的日子,变得越发贫困,利钱换不上,作坊甚至以各种理由给女工降工钱。
若是哪个女工胆敢离开,他们全家就要被赶出王家村,连田地和遮风避雨的屋子都没有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蛟龙会的“大善人”们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催他们还债。
白纸黑字的契约书上,指印红的刺眼,陈芳夫家哪里还得起钱?走投无路之下,只能跟其他那些贫穷的家庭一般,典妻卖女。
可怜的陈芳,就此从一个雇工,沦为王家作坊的“奴隶”,她完全被卖给了王家,既没有自由,也没有工钱。
除了每日一顿饭填一填肚子,终日就是埋头做工,连作坊大门都不能出。
陈芳终日以泪洗面,早知如此,她当初就应该像柳梦娘那样勇敢的豁出去,跟她一起投奔惠民才对!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芳渐渐发现,像她这样被“典卖”的女工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外地口音的女子,一问才知,她们都是被蛟龙会威逼利诱“贩卖”来的。
有惠宁城附近村子的,有宁州流民破落户的,还有外州流亡过来的。
去处不仅仅是纺织作坊,还有赌场,青楼,勾栏画舫,甚至被逼上出海的商船,从此消失在茫茫大海里……
就在陈芳浑浑噩噩,以为这辈子就要困死在这片狭窄逼仄的缫丝间时,一个清晨,她小解时,发现后门无人看守,她的心脏砰砰跳,全身血液都在叫嚣逃走!
陈芳再也顾不得其他,从后门跑出去,她的夫家卖掉了她,她无处可去,只好一路疯狂跑向惠民丝绸坊,她昔日的好姐妹柳梦娘就在那!
※※※
入夜,夜空渐渐安静下来,唯独柳丝巷还有零星织机上工的声音在飘荡。
惠民丝绸坊内,灯火通明。
大院里,足足有上百号女织工围在院中,几个梨花带雨的女子,正在哭诉她们被卖给大户之后的遭遇。
她们几乎人人身上都有鞭打的伤痕,一双秀美的手,满是红肿的泡和裂痕。
柳梦娘听得昔日姐妹落到如此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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