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线我也会的。”
管事瞧了她一眼:“那你跟我来。”
穿过另外两个大院子,纺织机竟然没有放在室内,而是在露天,柳梦娘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架比她人还高出一大截的大纺车,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这……这是什么?”
竖立在她面前的,是几架高达两三米的“大水车”,后院下面被凿出了引水口。
宁州水网密布,惠宁城也有好几条河流和小渠穿城而过,因此城中经常需要过桥,官府为了方便收税,甚至在过桥点派遣税吏站岗收取“过桥税”。
这间丝绸作坊的选址,正好在一条河边,直接将河水引入院中,架起了水车来纺纱。
水纺车由车架、锭子、导纱棒和纱框等构成,一般作坊里的纺织机最多只有三个纱锭,柳梦娘家里的老式织机,只有一个纱锭。
而这架水纺车,竟然足足装了三十个纱锭!效率比起一般的手工作坊,一下子暴涨十倍,而且还大大节省了织工织布的力气,只需要往上面添纱、收锭即可。
车架上还有三十枚小铁叉,用来防止纱条在加捻卷绕过程中相互纠缠,时还可使纱条成型更标准。
管事笑道:“这是水力大纺车,主要用来纺棉和麻的,它会自己动,不需要很多人看管。那边那个小一点的,用来纺丝,但是要照顾得精细些。”
柳梦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个小一点的纺丝车,上面则装有八个纱锭,每个锭都是竖着排列,整个结构看着复杂,操作起来却很简单方便。
毫无疑问,这些新式的缫丝车和纺丝车,自然是萧青冥和方远航,还有一众技术学院学子,以及经验丰富的老工匠们集体研究后的产物。
萧青冥虽然不懂丝绸的制作工艺,但作为后世引发了工业革命的纺织业,他在读书学习期间也重点钻研过织布机纺织的原理。
很难想象,一台小小的机械,会在几百年后的未来,掀起席卷世界的狂风大浪。
柳梦娘一连在这里干了好些日子的活,除了一开始对新式纺车有些不适应,犯了不少错,甚至弄坏了好些蚕茧和丝线,预料中的责罚和打骂却没有到来。
这里的管事相当有耐性,每天上完工,甚至还会留下更熟练的老织工对新来的女工培训,传授一些操作纺车的经验,听说作坊的老板会给这些老织工更多的工钱补贴。
柳梦娘最大的优点是吃得了苦,不服输,一开始不会,她就起得更早过来上工,每天下工时她都会等老织工的培训。
一来二去,整个作坊都知道有个这儿新招了一个“拼命柳三娘”,干活尤其卖力认真。
她学的很快,没多久,她就从缫丝间出丝卷最少的女工,变成了出丝最多的那个。
就连管事都对她另眼相待,主动提出加一成工钱。
可把柳梦娘高兴坏了。
这间惠民丝绸纺的老板很阔绰,她以前在老东家每日工钱是十文,月底可结三百二十文,在这里她每日是十八文钱,一个月可结六百文,几乎多赚了一倍。
上工的环境也比老东家不知强出多少,由于不需要把手伸进蒸笼和滚水,烫伤的情况已经鲜有发生,就算不小心烫伤,这里甚至还有一位叫白术的年轻大夫帮忙疗伤。
最重要的是,这里竟然没有搜身室和处罚室!
柳梦娘前些年在不少丝绸作坊做过工,基本上每家都有搜身室和处罚室,前者把女工们当贼看,更有猥琐的管事趁机占便宜。
后者则更加恐怖,处罚室基本等同于私刑室,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刑具和锁链,一旦有工人犯事或者偷窃,最轻也是一顿鞭子,在里面□□妇女的情况更是不知凡几。
柳梦娘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脸上一改之前的绝望颓丧,变得越来越容光焕发。
作坊的工钱是月中就发,她才工作不到半个月,就领到了第一次工钱,为了奖励她每日出丝第一的表现,管事特许多预支给了她整整一个月的工钱,方便她置办冬衣。
当柳梦娘推着过冬需要的柴薪炭火,和新买的冬衣回家时,整个人如同置身梦中。
“茵茵快来,快看娘给你买了什么!”她一回家,就喜气洋洋地嚷嚷起来。
小女儿噔噔地跑出来,抱着一团棉衣咯咯直笑:“新衣服!是新衣服!”
“你和妹妹都有,快去试试。”
柳梦娘摸摸小女儿的头,她没有给自己买衣服,钱不够,不过没关系,只要继续在惠民丝绸纺干下去,省吃俭用些,不出半年,全家都能换上新衣服了。
婆婆扶着门槛冷眼看着,有些心疼道:“两个小娃子买什么新衣,去年的冬衣补补不就能穿了?”
她指使着儿子把柴薪给自己房里烧一点,又叫柳梦娘去洗衣做饭。
“既然回来了,就快点把家里的活干了,没看我儿都累得腰酸背痛了?”
她在柳梦娘买回来的冬货里挑挑拣拣一番,忽然眼睛一瞪:“你怎么没有买我的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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