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琉下意识停住,只觉得再上前半步就会跌落其中。
酆业鬼魅一笑,眼神却全然冷漠:“——畏我者,和想杀我者。”
时琉怔望着他。
……她不信。
不信会有人这样活着。
可少年说得那样决然,字字如血肉之骨上刀劈斧刻,铸起他眼底山似的戾意。
时琉慢慢蹙起眉心,然后又松开。
女孩踮起脚,在少年垂落回眸子去前,她凑到他眼皮底下,三根细白手指并立在乌黑澄澈的眼瞳旁——
“封邺。”
“?”
酆业已从情绪里退离大半,此时懒得抬眼:“你又犯什么蠢。”
“我在向你发誓啊,”时琉轻声说着,三根手指抬了抬,“天门之下,至少有我做第三种人——既不畏你,也想你活着。”
“……”
酆业一息稍滞就回了神。
他冷淡嗤声,转身没入人群:“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没关系。”
望着青年背影,时琉轻声说,“反正我只信眼见嘛。”
毕竟三界时至今日依然是人尽皆知,时家家主和主母只生了一个独女,名为时璃。
传闻从不可信,时琉早知。
大半天的乌云蔽日,终于唤来了傍晚的一阵急雨。
幽冥的雨也与凡界大不相同。
凡界是清澈的,透明的,幽冥的雨却是浅淡的血色,如它夜里血色长空泣下的泪。
凡界修者对它都讳莫如深,不惜损耗法力,能避则避。
时琉不太一样。
她被抓来幽冥时,进鬼狱前也没见着下一场雨,因此第一次见的时琉只觉着新奇,她就赖在客栈楼外,蹲在檐下,伸手接着浅红的雨。
按出来前的“交换约定”,酆业应看护她五日周全。
但抱着长笛倚在外墙的青年没什么极好的耐性,忍了半晌,他终于漠然垂下眼:“…你玩够没有。”
时琉假装没听到:“幽冥的雨为什么和凡界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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