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容姑姑先是一愣,待明白她的意思,掩唇笑了笑,又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音道:“虽同为顾氏女,但太后与贵妃成长处境不同,性情自然也不一样。”
“从前的顾家和现在相差很大?”
“那可不,太后进宫时,恰逢顾老太爷病重,顾府一片落败之势,且先帝那会儿独宠珍贵妃,太后虽是正宫皇后,却备受冷落,位同虚设。好在顾阁老,也就是太后的兄长聪颖上进,由一个小小翰林院庶吉士进入内阁,终成一国宰辅重臣。贵妃是赶在好时候出生,落地就没吃过半点苦,自是要骄纵些……”
陆知晚恍然:“原来如此。”
又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会儿,陆知晚走累了,便上了轿辇,带着那一堆赏赐回了流霞轩。
夏禾早早就在门口盼着,隔着老远见到轿辇,顿时喜笑颜开:“主子回来了!”
轩内另外两个宫女和太监也都伸长脖子站在门口,轿辇一落地,连忙上前迎接,嘴里还说着讨喜吉祥话:“奴才/奴婢们拜见婕妤主子,恭祝主子荣华高升,盛宠连绵!”
陆知晚扫过他们谄媚的脸,并未理睬,径直走向夏禾,弯眸浅笑:“太后赏了我不少好东西,你随我一同进屋看看。”
见主子亲近,夏禾心下感动,眼眶微红:“是。”
慈宁宫的宫人们很快将太后的赏赐放入正屋,恭敬告退。
陆知晚给秋容姑姑安排了一间屋子,本想让夏禾帮忙整理,但另外两个宫女太监积极献殷勤,主动拿着笤帚抹布收拾,陆知晚便随他们去,让夏禾进屋陪她清点赏赐。
“哎呀,这绸缎可真漂亮,这匹栀子色的给主子裁一条薄衫,夏日里穿着既清透又亮眼。”
“主子快看,这支赤金红宝石丁香花的簪子也太精美了,花瓣錾刻得像真的一样。”
“哇,竟还有这么多补品?这燕窝中间如何还杂着红丝?难道这便是传说中一两燕窝一两金的金丝血燕?”
夏禾像只小蜜蜂般在一堆赏赐间惊叹不已,陆知晚则是懒洋洋躺在榻边,眉眼含笑:“太后娘娘人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出手还这般大方,简直是活菩萨一样……”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陆知晚感觉她都要爱上顾太后了,对太后的赞美也是一句接一句,根本停不下来。
听到后来夏禾都忍不住打趣:“主子一直在夸太后,都没提一句陛下,不知道还以为昨夜您是给太后侍寝去了。”
“你这大胆丫头,还打趣起我来了。”陆知晚笑嗔着,但夏禾这么一提,她脑中也浮现萧景廷的模样。纤指摸了摸下巴,她斟酌道:“他相貌还是很好看的,就是这性情……”
奇奇怪怪,完全让人捉摸不透。
“不是说儿子随母么,我看陛下无论性格还是长相一点都不像太后。”
顾太后是杏眸,皇帝却生着一双凤眸,难道是随了先帝?
陆知晚心下嘀咕,夏禾却是困惑出声:“主子莫不是糊涂了,陛下并非太后亲生,自然与太后不像啊。”
陆知晚一愣:“哈?”
“世人皆知陛下生母是才人徐氏,可惜她诞下陛下便病逝了,陛下这才抱去太后宫里抚养。”夏禾皱眉,一脸忧色看向陆知晚:“主子连这个也忘了吗?不然还是找个太医来看看吧。”
“呃……”陆知晚尴尬摸了摸鼻子,刚准备糊弄,屋外倏地响起一阵敲门声,她也趁机转移话题:“夏禾,你去看看是谁。”
“是。”夏禾应了声,转身往门边去。
进来的是秋容姑姑,与陆知晚行了个礼,便禀明来意:“奴婢的行囊还在养心殿后罩房,还请娘娘容奴婢回去一趟,将行囊取来。”
“应该的。”陆知晚颔首:“东西多不多?小顺子小斌子随姑姑一起去吧,还能帮着搭把手。”
“多谢婕妤,那奴婢恭敬不如从命。”
秋容姑姑躬身道谢,离开前又想到什么,停顿脚步,回身问陆知晚:“奴婢回养心殿或许会遇到陛下,婕妤可有话要奴婢捎带?”
给皇帝带话?陆知晚不禁坐直身子,脸上神情也变得认真。
据她一整天的观察,这个秋容姑姑应当挺得皇帝信任,虽说她不大理解皇帝为何派秋容姑姑来伺候她……难道他真的对自己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这才将亲信宫人派来照顾?亦或是,那男人有别的打算,派人监视自己?
不论哪种情况,陆知晚都打定主意,当下坚持“痴情恋爱脑宠妃”人设不动摇!要是哪天崩了人设再另说。
思绪回笼,陆知晚摆出一副春心萌动小娇妻的模样,羞赧出声:“若姑姑真能碰上陛下,便与他说,虽然嫔妾与他才分离半日,却如隔三秋般难熬,嫔妾盼能早日再见陛下,以慰相思之苦。”
说罢,似是羞涩难当,她娇嘤一声,双手捂脸——
呕,好肉麻,要绷不住了。
夏禾和秋容姑姑面面相觑:“………”
婕妤还真是热情直白,不拘小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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