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自己指过去的人,先是不小心弄蛇咬伤了她的儿子,继而怕惹祸上身,嫁祸给了她的孙媳,如今更是瞒着荀氏的秘密,这叫姬老夫人如何不火?如何不恼?
周妈妈磕头道:“老夫人息怒,老夫人息怒啊……奴婢之所以不说,并非存心隐瞒,实在是……太可怜夫人了啊!”
姬婉讥讽道:“她有什么好可怜的?她把我们这一家子耍的团团转,她笑都来不及呢,可怜的是我们吧!”
周妈妈艰难地挪动身体,面向了姬婉,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姑奶奶,您可真是冤枉夫人了啊……那些事夫人虽然不是意外,但确实不是夫人干的啊……”
“不是她,那是谁?”
“是个江湖上的人……”
姬婉冷嘲热讽道:“哟,她还勾搭上江湖上的人了。”
“不是夫人勾搭的……夫人冤枉啊……”周妈妈捶地大哭,“这件事,还得从夫人十三岁那年说起……”
那年,荀家派人上门,将荀兰接回姑苏嫁人,回去的途中,坐了一艘大船,船上有不少船客,其中一人喝醉酒,倒在了荀氏的屋门口,酒瓶破了,扎了他满手血,他浑然不知。
荀氏心善,便让婆子给他止了血,上了药。
本是善事一桩,哪知那人醒来后,前来找荀氏报恩,却垂涎上了荀氏的美貌,自此对荀氏纠缠不清。
荀氏是官家千金,又有婚约在身,怎会与这种江湖无赖来往?
那段日子,又传出了孙家公子并不想娶她的传言,荀氏心急,恐嫁不了孙家公子,那无赖便真的会上门提亲,于是在孙公子夜探香闺时,她没有拒绝。
她满脑子想着,嫁谁都好,可别是那江湖无赖!
那无赖中途警告过她几次,退了孙家的亲事,否则他会让她后悔一辈子!
荀氏以为无赖只是嘴上说说,哪里料到他真的会对孙公子下手?
这件事,说到底因她而起,如果她肯退掉孙家的亲,也许孙公子就不会死于非命了,但她如何敢说?她说了,大家会不会用唾沫星子骂死她?
姬婉打断了周妈妈的话:“照你这么说,孙公子是被那无赖给弄死的,那么袁公子与周公子呢?”
“也是那个无赖啊!”周妈妈捶胸道:“牡丹勾引袁公子的事,就是那无赖撺掇的,那无赖的本事之强大,姑奶奶恐无法想象,新婚之夜闹鬼,也是那无赖想的辙,他潜入婚房,生生吓死了周公子。夫人被纠缠了那么多年,一直到嫁进了姬家,那无赖才没再敢惹上门了……”
乔薇啧啧摇头,厉害,厉害,这故事编得天衣无缝,情有可原,感人肺腑。
姬婉道:“为何不告诉我们?一个无赖罢了,难不成姬家还怕了他?”
周妈妈哭道:“夫人就是怕啊……姑奶奶,您是大小姐,从小衣食无忧,不懂寻常人的疾苦,您可知,一般的女人碰上这种事,都是不敢讲出来的?”
姬婉撇过脸:“我不信!”
“姑奶奶……您先相信奴婢啊!奴婢要是有一句假话,就让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
古人重誓,周妈妈连这种毒誓都讲了出来,别说姬婉,就连姬老夫人的面色都变了变。
周妈妈伸手去抓姬婉的裙子,姬婉嫌弃地将裙子扯了出来:“别碰我!”
周妈妈哭道:“都怪奴婢,是奴婢不好……夫人好几次想过对老爷与老夫人坦白,是奴婢不让……夫人寄人篱下,已经是个累赘了,若是叫人知道她身上还惹了个如此大的祸害,姬家还会要她吗?奴婢怕啊……”
姬老夫人的神色不淡定了。
周妈妈拚命地“磕头”,脑袋上磕得一片血肉模糊,看得林书彦这个大男人都有了一丝不忍。
姬尚青的脸色沉得吓人,他握紧拳头,没人看得出他究竟想了些什么。
乔薇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这个什么无赖,尽管十分有说服力,却并不足以弥补荀兰对众人的欺骗,想留在姬家,这张底牌可不够。
“周妈妈。”荀氏忽然抬手,扶住了拚命磕头的周妈妈。
周妈妈哭着看向她:“夫人,是老奴害了你啊……老奴不阻止你,让你早些交代……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误会了……”
“那个无赖是谁?”乔薇开口问。
“是谁都不重要了。”荀氏接过了话柄,拿出帕子擦了周妈妈脸上的血迹,“我们走吧。”
“走?走去哪儿啊夫人?”周妈妈惊道。
荀兰站起身来:“去哪儿都好,走吧。”说着,看向几个仆妇,“把周妈妈抬出去。”
“夫人!夫人你不能走啊!”周妈妈抱住她的脚。
姬婉嫌弃道:“不走能行吗?等我们查出她更多的罪证,就不是逐出家门这么简单了!”
荀兰道:“周妈妈,你放手。”
周妈妈死活不放,望向座上上的姬老夫人与姬尚青:“老夫人,老爷!夫人真的不能走啊!夫人她……她肚子里已经有老爷的骨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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