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进去吧,毕竟是一大笔现金。”
“好。”甘小栗没有二话。
两人一同进了龙武堂,此处乃是一片两层骑楼,进门站着一排清一色在手臂上纹了花纹的“蓝灯笼”,向前进步便来到神龛,主位供奉着洪门始祖和五先贤,底下还有南洋几位洪门名士的长生牌位。
两个人讲明来意立刻被请进堂内,丧门坚正在里面来回踱步。
一见到简行严和甘小栗,丧门坚一开口,那张南瓜脸横向裂开,像是南瓜精即将吐籽,但身上的凝重气氛让人一点也笑不出来。丧门坚说:“坏了坏了,你们可看了今天的报纸!那个南拓株式会社登报公告说——对某报社原主编张靖苏的不幸遇难深感惋惜。”
两人不由分说连忙夺过丧门坚手中的报纸,上面确实登了南拓发来的唁电,不止写有悼念之情,还添了许多张靖苏曾经如何增进了南拓与本地华商的感情,如何为南拓的市场调查提供了学术援助,把张靖苏和他们的关系描写得融洽无间,虽然一瓢脏水没泼,但是这篇公告发在中文印刷的报纸上,明显就是把张靖苏生生嵌进了“汉奸”的模子里。
但是“不幸遇难”这四个字牢牢抓住了甘小栗和简行严的视线。
“这是怎么回事?”他俩其中一个问到,“他不是去新加坡了吗?”
“我派人去轮船码头花了不少力气才打听出来,那天有条去新加坡的小轮,中途在海上起了火,最后逃出十来个人里头没有张老弟。有人说,这场火夜里起的奇怪,好像还差点和另外一艘船撞上。但是那十来个人一上岸立刻被封了口。”丧门坚捻起食指和拇指,做了个“钱”的手势,继续说到:“我也是前两天才听到一点风声,才派人去查,查到消息和登报纸是同一天,也就是说今天这桩船难彻底不瞒了。可张老弟至今也没个人影,是生是死还真的不好说。你们说该怎么办?”
甘小栗当即心急如焚,肩膀上慢慢愈合的伤口又开始作痛,他一个没站稳险些原地瘫倒,还是丧门坚伸手将他扶住,这个大老粗突然敏锐地看了简行严一眼。
“二位?你们说该怎么办?”丧门坚提醒到。
简行严还在走神,因为父亲过世,他的感官功能还没有恢复,单凭报纸上日本人的抹黑和丧门坚的发言,张靖苏遭遇船难的事似乎没有传进他的心。不过他倒是想起来张靖苏离开槟榔屿的那一天,自己跟踪两个黑衣人到唐楼,然后在那里见到了林育政。那两个黑衣人应该是被派去监视张靖苏的,但是唐楼里的林育政当时说了一句什么来着?
“盯住人……”
如果是林育政派人去船上放火,为什么他要对手下说“盯住”呢?
简行严满腹疑惑,这个林育政怂恿黄翀举报他简家不说,还对张靖苏做了什么?
他和甘小栗眼下全无主意,丧门坚见他俩形同雕塑,把报纸又拿回来,改换一股讨好的语气说:“对了,我还有一件事,火柴厂的地……这个,我还是不买了。”
这块地上口口相传的“洪门遗训”,其实指的是槟榔屿的洪门旧址。根据张靖苏的考证,“洪门遗训”并不是以某种文字形式留下来,而是指的两百年多前最早来到槟榔屿的洪门人士在这里建立的反清复明组织根据地,几经变革,槟榔屿的洪门组织渐渐凋敝,当时的屋舍也已荡然无存,但是洪门精神仍然是海外华侨民族意识的所在。张靖苏曾向丧门坚建议,只要重新擦亮这个“洪门遗训”,必定能将槟榔屿上有抗日救亡之心的华侨民众团结起来,不止为抗日处理,最终也能汇成一支不容小嘘的力量,替岛上所有的华侨和中国人向殖民统治发声。
张靖苏说得令人着迷,丧门坚一心要向洪门组织靠拢。他知道论活动能量,张靖苏远比自己要强,自己形象猥琐风评差劲,从前不过一个堂口烂仔,想成就功业还需借助张靖苏的帮助。为了拉拢张靖苏,也是为了成全自己,丧门坚决意向简家买下洪门旧址所在地。
这是个好方法,可是没有张靖苏不行。
丧门坚遗憾地对简行严讲明原因,说到:“如果张老弟生死不明,而且老百姓听了南拓的挑唆,真当他是个汉奸的话,我必须改变之前的计划。我知道你们最近为了酒厂和贸易行的罚金处境不容易,这里的现金对你们的赔偿,两位,对不起了。”
第184章 渡海而来(二)
甘小栗正在潮州路上,再往前一百多米就是槟榔晨报社。
简行严换到驾驶座,开车从后面追上来问:“你一个人去报社可以吗?”
“我问下报社可有张老师的确切消息,问完立刻回家。”
简行严知道自己无法改变甘小栗的计划,说了句“注意安全”就慢慢把车开走了,他下一站还要去酒厂,坎贝尔约了他在那儿一起处理被查封后的若干细节。
甘小栗沿着马路走了几步,一想起林育政此刻正蛰伏在岛上,就好像黑暗中随时会出来一只鬼手将他抓入地狱,内心既害怕,又似乎有些盼望自己终于能会一会自己的仇人。通过简旌临死前的话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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