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知道,你们怎么认识的?”张靖苏也加入问话。
甘小栗想,这自然是段不摆开一碟花生米就说不出来的故事了。从鄞县遭遇鼠疫被迫出逃开始——他隐去了小部分的细节——到途径泉州,再到中转圣约翰岛,一路遭遇他尽数向对面两人倾吐而出,对面的两个人分别参与了故事中的不同阶段,对那些自己不知道的部分不由得听呆了。
一语话毕,简行严轻轻拍了拍了巴掌,叹到:“精彩!祝你和你爸早日团聚!”
“简少爷,您吃完了?”甘小栗问。
“吃完了,怎么?”
“那我们就散了吧!”甘小栗站起来,他看见高记杂货铺的老板娘在铺子门口朝这边看了一眼,屁股一扭飞快地进了铺子。脱岗这么久也该回铺子了,甘小栗对自己说,不然何氏不知道又要折腾什么幺蛾子。以他的处境来说,在高元保那边开始建起的信任在老板娘何氏这里并不适用,何氏的心思就如同她家的天井,长满了缺少修整的植物,绿油油、湿漉漉。
吃过饭,周围还没有热起来,张靖苏告别了另两个人,举步穿过街道,路过了姓周桥,来到槟榔屿乔治市的码头。今天是江姵芝离开槟榔屿的日子,这位江小姐本是去新加坡上学,中途特意在槟榔屿转船就是为了见张靖苏一面。尽管张靖苏对她十分忌惮,想到她这一趟毕竟也是老余暗中安排,假借她的手帮忙运送行李、传递情报,更何况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也要受去国离乡之苦,使张靖苏感同身受,心软不已。
到了码头,江姵芝同一个妇人站在一个遮阳棚底下。这妇人是她母亲的掌事丫鬟,一路陪同小姐去新加坡求学,对小姐那点“单恋情愫”了若指掌,看到张靖苏来送行一点也不惊讶。
“张靖苏你来了!”江姵芝见到来人,果然开心至极,一张圆脸在缀了花边的大檐帽底下皱成一团,圆圆的鼻头上冒出汗珠。
张靖苏不情不愿与她说话:“——听说你今天出发,出于礼貌,来送一下你。”
旁边的妇人听到这样的开场白眼珠都要翻上天了,花了几秒钟才压下来。
江姵芝也不太满意这样的说法,但是这已经算的上张靖苏为数不多的“亲切时刻”了,她叉着腰凝视着对方的样子:乱发蓄了有段时日没剪,蓬松地往下垂着,隐隐露出平直的眉毛,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睛深邃,在江姵芝眼里显得拒人三分却有七分吸引。
张靖苏在这样近距离的打量之下十分不自在。
“你……我去新加坡上学,以后离你也怪近的,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江姵芝误将对方的不自在当作害羞,甜丝丝地说。
张靖苏看了看远方轮船喷出的黑烟,说:“祝你学业有成。”
“就这?”
“那……前程似锦?”
江姵芝低了头,沮丧地理了理自己今天早起特意烫好的卷发,她忍住快要落下的眼泪,红着眼眶问:“我能常常来找你吗?”
张靖苏的视线从轮船跳到更远处的山峦,委婉说到:“今后你的学习任务一定非常忙。”
两人之间再无话,单恋多是苦涩的。
简行严这一头却一点也不苦。
槟榔屿上有数不清的对他单相思的姑娘,个个都享受着他的“阳光普照”。
打别出心裁跑去路边摊吃了顿早饭、还意外遇上甘小栗和张靖苏两人之后,简少爷衣着光鲜、神气活现地被四个家仆簇拥着,来到一所女子中学门口,在离校门还有长长一段距离的地方,找了个树荫站着。直到一位清秀的女中学生走过来,他再从树荫下出来,招摇地打了招呼,跟女学生肩并肩走在进校门前的最后一段路上。周围路过的其他学生不少人回头看着这对男女,有投来艳羡目光的,也有一脸瞧不起的。
继上次槟榔晨报社的披肩发女子之后,简行严回槟榔屿结识的诸多年轻女子中的又一位。这次对方是追求平等自由进步的新派学生,姓吴,也是华商家庭出生,家境较简家来说十分普通。吴小姐对简家少爷的种种早有耳闻,只不过见到真人,才发现岛上关于他的种种笑话在他本人对女性的温柔尊重方面不值一提。再看简行严外表高大英俊,一味只感觉得到他的好处,隐隐感到自己当真爱上了他。
可简行严这边,还真如他自己对简旌所说的,对女子皆是一种“无论性别的正当交往”,是他对美的无差别眷恋,并非是对哪位女子其人有所倾心。
“下一次不要在校门口这条路上等我啦,大家都在看我们。”吴小姐细声细气地说。
“让他们看去,”简行严笑呵呵地说,“就是要他们羡慕嫉妒去呢!”
吴小姐羞赧地把头垂下来,阳光打在她脸上,投下睫毛稀稀落落的影子,这副样子让简行严突然想到了甘小栗,心中纳罕,为什么想这个人来?
把吴小姐送进校门,简行严带上家仆们往家走,通常这个时间简旌已经到公司去了,和他回家正好错开,王不见王。可今天偏偏简旌起来得晚,索性准备在家中书房处理公务。待简行严
耽美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