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摇了摇头。
见此,何平安不觉心头漫上一股寒意。
她在这里待了半天,左右等不来顾兰因,何平安在书房门口坐着。
这楼下六月梅雨季返潮厉害,是以书籍多放在二楼的架子上。顾兰因的书房一眼看去极其雅致,只是她瞧着琴案上的古琴,恍惚间想起了赵婉娘那书房里的积了灰的古琴。
何平安对这些是一窍不通,她在窗口站了片刻,白泷不解道:“奶奶为何不进去坐坐?”
“夫君的书房,不好乱进。”
白泷笑道:“少爷可没有这么多规矩,况且你与他是夫妻,哪里就是乱进呢?”
何平安看着她一张笑脸,却是找了个借口先回自己的院子。
顾兰因让她搬过去,若如周氏所言真的只带一些衣物首饰,她只怕夜里要冻死。顾兰因无论如何混账,对着死了的赵婉娘也是守身如玉。他们两人如果夜里同床共枕,不是自己捅死他,就是他拔刀砍死自己。
何平安让六尺将自己的被褥枕头搬过去,自己则是抹了点胭脂带着人去周氏那头。
周氏赶早回到自己家里,没有乱说话,顾老爷问她儿子的事,她笑了一笑,转头就让厨房里的厨子去做些滋补药膳。
顾老爷惦记着李小白,先前曾吩咐过,什么东西都要做同样的一份送给表少爷,如今不知这当中的故事,正带着李小白在书房里下棋。
李小白去年加冠,貌白神清,有几分肖似何氏,远看着似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是他负剑而来,顾老爷便知他许是家道败落,弃文从武了。
说起来两个人很久之前见过一次。
“你那时候刚出生,我和你姨母去绩溪看你,不觉春秋二十载,若非你长的像你姨母,我一时半会许是认不出你了。”
出生的事李小白一点不记得,两人坐在罗汉床上,李小白是个腼腆性子,顾老爷说三句他才说一句,他看着棋局,抓了抓头发道:“姨父,你……要输了。”
“你说什么?”顾老爷笑眯眯看着他。
李小白指着黑白子纠缠的一处,小声道:“再下,我要赢了。”
“赢了正好,我这里还有金瓜子给你。”他说着就从一旁的玉罐里抓了一把。
李小白一开始不敢收,一个劲推,顾老爷却硬要塞给他,两人你来我往,不想窗外传来声音。
李小白抬眼看过去,忽觉的那芭蕉树下走过的女子有些熟悉,便又瞧了一眼,但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工夫,她身上那条玉色织金裙子就像是摆水而过的鱼尾,从他视野里悄然消失了。
李小白扭头看着眼前的黑白子,一时眼花了,未曾听全顾老爷的话。
他抓着那把金瓜子,将半开的窗户推合上。
而顾老爷见是自己的儿媳妇来了,叹气道:“你上次救了婉娘,如今她身子好了一些,想必是来谢你的。”
“举手之劳。”
顾老爷无奈笑了一声:“你我都看见了,欸,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因哥儿好些日子不来我这里,我有时候担心他们夫妻之间又起争执。等会我差人把因哥儿叫过来,咱们一家人吃顿饭,你来了这么久,我们却还未好好招待你一回。”
“姨父太多礼了,小白孤身一人无以为报,凡事从简即可,等过了初一,我便起程去西北。”
“赶路的事先不急,我已经跟商队说了,你此番与他们正好顺路,一起也有个照应。我们已经很久不见了,我一见你就想起你姨母,你且多住些日子,过了二月二再跟商队一起走。”
李小白低头捡棋子,嗯了一声。
屋里滴漏声断断续续,光阴如流水。
李小白之后棋力不减,只是盘盘都是输,顾老爷当他是在放水,更高兴了。身着黑青大绒茧绸道袍的青年盯着自己走来的每一步,眉头挑起,将指尖那枚子最终丢在了一个极其错误的位置。
到底是赢的快,输的更快。
一个下午匆匆而过,顾老爷心情大好,差人去叫顾兰因后便带着李小白去了自己楼下的集锦堂。
趁着李小白不在的空隙,周氏想要与李小白分桌,她一说男女有别的理由,顾老爷便问她二十年前怎么不知道男女有别,周氏被气死了,想了想,家里不缺钱,更不缺什么贞节牌坊免差役,她就道:“我是不在意这些,只是家里多了个媳妇,你看在何氏的面上对他百般照顾,就不能看在我的面上为媳妇多想想?”
顾老爷笑道:“你让我想起了近来新出的《新安名族志》,我们又不在当中,且世代行商贾事,哪里就让这些条条框框圈住了呢?一家人吃饭尚要分男女,改日挣钱也要分男女,不累吗?”
周氏指着他,因口拙,结巴半天怒道:“随你随你。”
她让柳嬷嬷把何平安叫过来。
何平安本在后面打盹,被喊起来长长叹了一口气,她掸了掸衣服上的褶子,柳嬷嬷看着她微红的娇靥,替她将鬓角垂落的碎发梳上去,使得原本略显慵懒的状貌多了一分端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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