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骨骂了。
况且自古民众对达官显贵颇有议论之声,不解他?们既已经有了滔天的富贵, 为?何还要做伤天害理的事?以至于囚车行在路上,沿街不少?百姓都在冲曹嶙扔菜叶子和臭鸡蛋, 曹嶙刚开始还躲着,但后来被砸了几次后, 也知?道躲避无用,索性就不躲了。
两刻钟的游行之后,曹嶙才被送到刑场,他?带着沉重?的枷锁,拖着步子走上刑台,今日的日头不错,照得他?睁不开眼,只能眯起来。
自从下了狱,他?再没见过这么?多?人,也没见过这么?亮的光,他?环视一周,看到了监斩官,看到了顾青,也看到了魏硕——魏夫人和魏子云也来了,他?的目光在魏子云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稍作停留,算起来孩子应该已经七个月了,她站得艰难,整个人胖了许多?,看来日子过得不错。
也是,毕竟是魏家独女,她有这样的父亲护着,雨都淋不到一滴。可不知?为?何,遥遥的,曹嶙看着她,仿佛能看到她那双攒着泪水的眼睛。魏子云是个好姑娘,只是可惜了,喜欢谁不好,独独喜欢他?,生在哪户人家不好,偏偏生在了魏家。
曹嶙别开目光不再看,当作自己和这女子没过牵扯,也与她肚子里的孩子无甚关系,可就是他?转头的那一刻,人群中,他?看到一道身影,那人一身深褐宽袍,头戴木冠,年纪不轻了,曾经脸上的肥肉已经垂了下来,挂在脸上,眼袋深深,曹嶙神色一凝——那是他?爹。
只他?原以为?会从他?爹眼里看到一点憎恨、一点痛快,但没有,他?的目光很淡,仿佛真就只是要来送他?最后一程,那眼神像碧波里的湖水,一点涟漪都没有,便是遥遥与他?眼神对上,也没有错开。
监斩官坐在高?台上,看着时辰,抽出斩首令牌掷地,高?声道吉时已到——
曹嶙被人压上木墩,刽子手喝了一口烈酒,喷溅刀上,他?的头仿佛案板上的鱼,被人紧紧压着,可他?却一直盯着父亲没有移开目光,他?不理会身后的刽子手如何心狠手黑,也不管那把砍头的宝剑如何锋利,仿佛死?亡都不及父亲的目光来得重?要,便是这般无波无澜的眼神,越发叫曹嶙的喉头发紧。
可便是这般,他?却不肯放过一点,曹嶙便是想看看自己临死?前,能不能在父亲眼底有一丝的不一样,他?这个儿子,到底在这个父亲眼里算什么?。
他?一直没有眨眼,眼底爬上了血红的血丝,似乎还有别的,曹嶙一直瞪着眼睛,一直看着他?爹,手起刀落的千钧一发之时,父亲突然转身走了——
曹嶙瞳孔一缩,脱口而出:“刀下留人!”
刽子手瞬间握住了刀,锋利已经消断了几条发丝。
热闹的菜市口瞬间静了下来,又像一滴水入油锅,溅起喧哗,只因为?他?们反应过来,这句刀下留人不是旁人喊的,而是被压在案板上的人!
曹嶙突然抬起头,目光在人群中四处逡巡:“窦和墓!我在窦和墓里找到了些别的东西!我要请见顾青顾将?军!”
话音一落,人群中忽有一只冷箭袭来,直直冲曹嶙去——
势如破竹,于空中闪现出一星冷芒,霎那间便到了曹嶙面前!
危在旦夕之间,顾青凭空一跃,一个翻身出现在曹嶙面前,长刀出鞘,径直从中间把这箭破开,顾青立身在曹嶙面前,目光冷冷看着远处,那里人头攒动?。
“时机选得不错,不过,你想活命,还得看你知?道的东西,值不值这个价钱。”
曹嶙跪着走了两步,急切又低声道:“一幅图,我从里头拿了一幅图。”
顾青目光一凝,忽然想到前日夜里,霍良说的那幅仕女图,他?拿出皇上给的腰牌,像监斩官示意:“刀下留人。”
被人拖走时,曹嶙还在四处张望,似乎在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青回头看了他?一眼,叫来赵信,低声吩咐他?把曹嶙押送到暗牢去,又叫来闵川,让他?拿着自己的令牌去给霍良递个消息——曹嶙犯的是杀头大罪,不可能无端豁免,只他?若是知?道霍良想要的那幅仕女图的下落,依皇上对这幅画的珍重?程度,他?若帮得上忙,或许可能有一线生机。
一场没有砍成的头,成了近日宜州城最热闹的事,毕竟“刀下留人”这样的戏码,从来只有话本?小?说才有,那些故事版本?在茶楼酒肆已经传了几十版了,早已不新鲜了,可现实里却闻所未闻!如今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看到活生生的了,自然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现场目睹的人几乎一出现,就被人围了起来,像是个草草搭了个戏台子,一说便是半宿,一日内,光听人说的,便已经有八个版本?了。
百姓们热闹看得高?兴,魏家便不这么?想了——
曹嶙没死?成,还被顾青带走了,这人看着便是要招供,可他?们做的那些事,全抖漏出来一件,便是要魏家命的。
魏家书房里,私文匾写着四个大字“勤和家兴”,下头魏硕坐在圈椅里,神情阴鸷,对着跪在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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