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金属类的法器,或是经过自己眼前的,司吉月都会留心记忆一眼。她回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甚至连呼吸都微微一顿。
司吉月想起来了,这把扇子的主人是个天分并不怎么突出的中年修士。
几个月以前,登上飞舟的时候她曾随手帮过他一把,将那个修士连同这把铁扇一起扔上了飞舟,若不是她这一举,这名中年修士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踏入仙域一步。
司吉月注视着扇子,怔怔地出神,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当日的举动究竟是对是错。命运无常,要是没有她的多管闲事,这个中年修士就会无缘仙途,当然也不会死在魔修制造的这场内患里。
她迟缓地用手在地上挖出一个小小的土坑,然后把扇子埋进土坑,又刨了两把土,盖住扇子。
司吉月低着脑袋,感觉头疼欲裂,她一会儿想起垄轼瑾狰狞地说:“他们全都该死!”一会儿又想起长昼高高在上地说要让整个修仙界“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李星火察觉到她有点不对劲,胡乱揉了两把师妹的小脑袋瓜,不动声色地问:“小孩儿,怎么了?”
司吉月眼里含着泪光,仰起头看着他,问:“师兄……修仙界也并非那么无药可救,对吧?”
李星火认真思考片刻,才又摸了两下司吉月的脑袋,确认地告诉她:“……没错。”
垄钰城这时候也按照李星火传讯符上所说,找到了他们,他来,不仅带着这段时间的所有行李,还带来了五宗掌门商讨之下定下的结论:
“捉拿仙门叛徒裴倨,生死不论!”
这道命令不仅仅是下发给白鹤山所有修士,更是下发给五宗所有天罚者的任务,裴倨还有长昼,一下子就成了整个修仙界赏金最高的两个人物。
玄阴会从前也杀人,夺取凡人寿元,但是五宗也不会过分追究玄阴会做的一系列事,因为麻烦。可是这一次,伤亡的修士实在太多,这些修士原本都会成为各宗的中坚力量,现在却都殒身在了这里。
针不刺到自己身上,人就不会觉得痛,这是千塔山之乱三百年以来,仙域第一次真切地感到伤痛。
司吉月对这个结果本来就有预料,然而此时此刻从师兄口中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用手用力地蒙上自己眼睛。尽管如此,眼泪依旧从缝隙里溢出来。
司吉月肩膀颤抖着哭泣,但是却沉默无声。
这是司吉月人生中最盛大的一场惨败,她不仅失去了唾手可得的胜利,也失去了裴倨。只是这些痛苦,令人难过的事,跟失去生命的那些修士相比,实在算不上什么。
司吉月依旧能看见天日,也看见阳光照耀。她掩面哭泣,埋在手中的,是哭得乱七八糟的一张脸,还有留有伤疤的一颗心。她依旧能够对人欢笑,露出那副惹人喜爱至极的笑脸,但是司吉月自己也清楚,有什么东西和从前不一样了。
司吉月抹着眼泪站起来,看上去依旧是一副垂头丧气的小模样。
“不要哭,把头抬起来!”李星火往司吉月背上使劲拍了一下,司吉月被拍得连掉眼泪都忘了,甚至因为惯性,一脸茫然地走出去两步,李星火看着她鼻头微红的脸,微微笑了一下,接着说:“人的锐气就是靠磨出来的,磨着他人的,增长自己的,明白吗?人生就是这么操蛋的东西!”
他双手放在司吉月肩上,将她肩膀用力板直,语气忽然柔和下来,说:“所以你要昂首挺胸地继续走下去,知道吗?”
第72章 走剧情
五宗修士想要离开白鹤山, 一般选择的都是乘坐飞舟,但是因为李星火被禁止登入飞舟,三人就只能选择御剑飞回去。
偏偏白鹤山这段时间是滩没有任何灵力的不毛之地, 他们必须步行走出白鹤山一定的边界之后,才有机会御剑飞行。
尽管已经努力打起精神,司吉月依旧是稍显失落的样子。
垄钰城是个木头一样的性子, 向来不爱说话,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在同行过程中,沉默地照料好所有事,垄钰城总是能在司吉月喋喋不休说到口渴之前递给她一个希罗果, 在李星火发火之前, 把拌嘴的两人拉开……
其实垄钰城和李星火都能看得出来,司吉月表现得太正常了,亦或者说, 她在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和平时别无二样。
李星火不露声色地观察着司吉月,罕见地有些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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