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该立储了。
按祖制,待皇帝驾崩后,储君便能继位,顺理成章,任何人都挑不出一点错处。
礼亲王给殿外的某人递了个眼色后,昭毅将军高阙就扯着大嗓门道:“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皇上重病,为了大景江山社稷,应当尽快立下储君。”
高阙的这句话不仅是说给殿内历代皇帝的牌位听的,也是说给后方那些勋贵功臣、文武百官听的。
“高将军说的是,”英国公反应极快地率先附和道,“立储是国之大事,是当尽快。”
燕国公等其他勋贵暗暗后悔自己晚了一步,也忙不迭出声附和,这等于是在表态,他们都是站在顾非池这边的。
对于外头这万众一心的局面,礼亲王心里分外妥帖,也做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道:“昨夜皇上从病中苏醒后,本王、庄亲王、怡亲王和首辅还有其他阁老们一起求见了皇上。”
“由皇上口述,首辅亲手写下立储诏书,立皇嫡子顾非池为储君。”
皇嫡子顾非池?!
这六个字令底下的官员一阵哗然。
顾非池依然姓顾,竟然没有改姓唐?!
对于下头的骚动,礼部尚书视而不见,双手请出了圣旨,将那道五彩织锦的圣旨交给了徐首辅。
徐首辅双手接过圣旨,转身面向殿外的群臣,将圣旨展开。
下一瞬,殿外的勋贵功臣、文武百官纷纷地跪在了汉白玉地面上,俯首听旨,心头翻江倒海。
徐首辅亲自宣读起这道圣旨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长子顾非池为宗室首嗣,年已长成,天资睿哲,得天庇佑,伦序当立……”
跪在下方的群臣大都有些绷不住脸。
对于这道立储圣旨,他们早有心理准备,毕竟顾非池上位已经是大势之所趋。
可是,这位爷真的不打算改回“唐”姓吗?
这岂不是说,大景江山以后要姓“顾”?
这……这真的可以吗?!
下方群臣不由暗暗地面面相觑,几乎是心惊肉跳地听着。
在徐首辅念完了“钦此”后,就意味着这道圣旨结束了。
群臣齐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道喊声整齐划一,震得周围的空气都随之一震。
礼亲王清了清嗓子,又道:“立储乃国之大事,但是如今皇上重病,只能大事从简。”
“裴尚书,你们礼部尽快准备立储事宜,昨日本王已经让钦天监占卜过了,三天后,就是大吉之日。”
礼部裴尚书立即心领神情,忙不迭应诺,心里叫苦连天:接下来的两天,自己怕是都得在礼部衙门过了。
其他臣子倒是有些惊了,一张张脸上都差写着:这么急吗?
立太子不是光有一道圣旨就算成的。
依礼,这立储圣旨还只是立储的第一步,接下来,要由礼部以及钦天监卜筮吉日确定册命典礼,在吉日前,还要举行告礼,告圆丘、告方泽、告太庙。
唯有在告礼之后,才会在金銮殿上进行最后的册命皇太子的典礼。
如此才算礼成。
整个仪程下来,至少要三个月。
现在礼亲王与徐首辅表现的这么火急火燎的,也就唯有一个可能性了。
莫不是——
皇帝真的不好了?!
从皇帝昨日万寿节重病到现在立储,这才多久,也就不到十二个时辰吧?
甚至有人心里觉得,就是算礼亲王今晚就说皇帝驾崩了,他们也不会惊讶一下。
所有的一切,不管一开始是多么的出人意表,多么的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一次,两次,三次……多被刺激了几次,他们也就都习惯了。
无论如何,储君一定,那就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百官的心自然也就安定了。
四天后,下一次早朝时,所有的一切就已尘埃落地。
在一声声清脆的鸣鞭声中,一袭杏黄色皇子蟒袍的顾非池第一次以储君的身份,踏入了金銮殿。
除了那金銮宝座外,今日的殿上又多了一个专属顾非池的金漆宝座。
顾非池在众人仰视的目光中,在那宝座坐下了。
这偌大的殿宇中,所有人都站在,唯有他一人可以坐着,高高在上,睥睨群臣。
“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文武百官在他的面前纷纷俯首称臣,满面恭敬,心头百感交集。
上一次在金銮殿上,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心里还都认为顾非池一定是软禁皇帝,是意图窃国的乱臣贼子。
那会儿他们都是迫于无奈,迫于形势,不得不屈服,暂时的蛰伏只为了有朝一日,一正朝纲,铲除奸佞。
而今天……
顾非池却摇身一变,变成了正统。
是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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