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堪堪保住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随着被烧毁的沉船沉入河底,而唐弘愿的尸体在三天后才被人打捞起来,尸体早就被河水浸泡得面目全非。”
黄昏的晚风拂起,窗外的竹林婆娑起舞,那细微的沙沙声衬得青年的嗓音愈显清冷。
萧燕飞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段二十几年前的往事。
但消息灵通又阅历颇丰的殷湛是知道这件事的。
更何况,事关漕运,先帝与朝堂为此震动,若是运河因此被封,也势必会影响到他们这些经常往来南北的商贾。
殷湛拈须,眉头轻蹙,努力回忆着当年的事,跟着说道:“我记得,当时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大景,毕竟这么一大笔漕银沉在了运河里。”
“官府的人沿着运河上下十里,整整打捞了半个月,才把那些官兵以及水匪的尸体打捞得七七八八,漕银却只捞到了零星几万两。”
“据说,那会儿,运河附近的百姓听闻漕船沉没在那一带,不少人都偷偷背着官府跑去下游的河里捞银,也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捞到了银子,大部分人都是无功而返……”
“三青峡那一带河道狭窄,但水流湍急,河道深,淤泥厚,历年的雨季也时有沉船事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有人说,漕银是被流水冲走了,也有人说,是逃脱的水匪劫走了那一半的漕银,最后也没个定论。”
窗外的夕阳一点点地西落,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廖妈妈便亲自进来给主子们点灯。
摇曳的灯辉柔柔地洒在屋内,映得老者的眼眸明暗不定。
萧燕飞听得津津有味,有些好奇地问道:“外祖父,您怎么会查到漕银上?”
殷湛翘了翘唇角,得意地拈了拈须,不答反问:“燕儿,你可知道要是市面上一夕之间凭空多了八百万两白银,会有什么影响?”
也不等萧燕飞答,他就自己往下说了:“米价会上涨。”
他指了指手边一本黑色封皮的账册,“我按照这账册上的时间,查过那几年的一些县志,那段日子的米价并没有太大的波动,也就是说,这笔银子定不是‘凭空’而来。”
萧燕飞听明白了,大眼眨巴眨巴。老爷子说的不就是通货膨胀吗?
“任何一笔银子都会有它的来处,更别说,是整整八百万两白银了。这可是一笔能让朝廷震上一震的巨款,要知道先帝那会儿,朝廷一年的税银最高时也不过是两千万两左右。”
“承恩公既然将这八百万两银子藏得这般谨慎,显而易见,这笔见不得人的银子干系重大,肯定是来自朝廷。”
他就让顾非池从史官那里借来了几本先帝时的本朝史,从乾元八年查起,查了此后几年本朝发生的大事,这才让他查到了乾元九年的漕运上。
“当年,漕运共损失了整整八百万两白银。”
殷老爷子朗然一笑,给萧燕飞递了一个志得意满的眼神,似在说,瞧,这么一算,这笔银子就对得上了吧。
“外祖父真棒。”萧燕飞一脸崇拜地看着老爷子,脆生生地赞道,乌黑的瞳孔在摇曳的灯火下璀璨如宝石。
“嗯,外祖父真棒。”顾非池轻轻地抚掌,笑道,“这头脑,这阅历,这反应,可比户部尚书出色多了。”
顾非池夸得真心实意,言辞恳切。
这才一夕之间,殷老爷子就轻轻松松地看出了问题所在,又找出了症结所在,实在是见微知著,睿智机敏。
殷老爷子很是受用,笑得是眉飞色舞,重重地拍桌道:“没错。账上多出来的八百万两,就是这笔丢失的漕银。”
萧燕飞亲自给老爷子递茶,先试了试茶温,才把茶盅他手里,笑道:“外祖父喝茶。”
“您饿了吗?可要尝尝我们带回来的点心?快用晚膳了,您可以少吃一点,试试味道。”
萧燕飞殷勤地给殷老爷子端茶倒水递点心,跟着随口问了一句:“外祖父,那笔银子到底花哪儿了呢?”
殷湛顿时僵住了,哑口无言。
他之前一心纠结着这笔银子到底从哪里来的,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旁边的殷太太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了好一会儿,像看戏似的,此时看着他这副样子不由笑出了声。
殷湛:“……”
不行,他必须得找出来才行。
他的眸子灼灼发亮,立即转头去问顾非池:“阿池,其它账册呢?”
老爷子素来是个不服输的人,也正是他的这种心性才能在几十年间让殷家从普通的富商成为江南首富。
顾非池莞尔:“还在承恩公府。”
萧燕飞闻言,忍不住朝窗外张望了出去,还以为顾非池会像昨天一样招雪焰去传讯,不想,却听他道:“我让烁哥儿跑一趟。”
于是,廖妈妈就使人把萧烁叫了回来。
“你去承恩公府,跟沈竞说,把从密室里找到的那些账册全拿来。”顾非池吩咐道。
得了差事的萧烁匆匆地走了。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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