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娘家通敌呢。”
“到那个时候,你就只能任由别人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
承恩公字字句句都像毒刺似的扎在了柳皇后的心头。
皇后惶恐地垂下了头,看着灯笼中摇曳的灯火,惶惶的眼眸被火光映得阴晴不定。
承恩公凝视着她,隔着牢房的铁栏杆凑在她耳边,徐徐道:“与其如此,你不如当那个执刀之人!”
承恩公咬着牙轻声说出这句话,浑浊的瞳孔中绽放出异常明亮的光彩,整个表情变得阴狠异常。
只要大皇子继了位,妹妹就是堂堂太后了,可以垂帘听政。
柳家不但不用流放,甚至还能更上一层楼。
柳皇后自然是读懂了承恩公的话外之音,心脏猛然一绞一沉,让她透不过气来,让她胆战心惊。
大哥这番话简直大逆不道!
“大胆。”柳皇后忍不住低声喝道,“难怪皇上会龙颜大怒,大哥你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
“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这要是让旁人听到了,本宫也保不住你……”
柳皇后恼恨地说了一通,气息急促,从脸庞到嘴唇到指尖全都发白发凉。
灯笼里窜动的火焰在周围投下乍明乍暗的光影,气氛陡然凝滞。
见皇后真动了怒,承恩公心里也有点害怕,生怕皇后甩袖而去,从此不管他和柳家了。
但相比较起来,他更怕的是——
被流放。
一想到他们全家都会被流放到边疆苦寒之地,他身上那层层叠叠的肥肉就止不住地开始发抖。
“妹妹。”承恩公穿过铁栏的空隙,一把抓住了皇后保养得好似少女般细腻的素手,放软了嗓音,试着动之以情,“都是大哥不好,是大哥让你为难了。”
“可是你也是知道的,嘉哥儿打小就傲气,前几天被人拖着像游街似的晃了半个京城,已经让他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要是他再被流放边关,怕是要想不开的。”
“我就只剩下嘉哥儿这一根独苗苗了。要是嘉哥儿没了,咱们这一房就断了嗣了。”
承恩公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抽抽噎噎,狼狈得不得了。
柳皇后不由心生不忍。
嘉哥儿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又何尝忍心看着侄儿受罪呢。
“妹妹,大哥怎么会害你呢。”注意到她神情中有所松动,承恩公又凑近一点,声音压得极低极低,“你还记得大哥从前跟你说得话吗?要‘当家做主’。”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一字一顿。
柳皇后的心脏剧烈地一颤。
她六岁的时候,就父母双亡,那会儿大哥也才十几岁,他们兄妹无依无靠,她自己时常会被叔母、表姐们欺负,一直是大哥护着她。
大哥当时就说了,一定要当家做主。
后来,在她十四时,大哥就安排她“偶遇”了当时还是二皇子的皇帝,否则以她的身份怕也只能嫁入三四品小官人家,当个庶子媳妇,一辈子瞧别人的脸色过活,哪有如今的尊荣。
大哥一直帮着她。为了她,哪怕为皇上做再多腌臜的事也在所不惜……
直到,她登上了后位。
看着柳皇后纤长的脖颈上那跳动的青筋,承恩公以蛊惑的嗓音缓缓道:“妹妹,哥哥都是为了你和大皇子好……”
“不要再说了!”柳皇后板起了脸,厉声打断了承恩公的话,音量更是不受控制地拔高。
柳皇后看着一栏之隔的承恩公,后退了一步,又一步:“大哥到现在都不知错,皇上说得对,大哥是该反省反省了……”
柳皇后又把斗篷帽戴了回去,拢了拢斗篷,提着灯笼,快步往外走去。
“妹妹!”
“妹妹,你听我说……”
承恩公一声声地喊着,可柳皇后没有理会,也没有停留……
灯笼的光芒也随着柳皇后远去,牢房的周围又渐渐暗了下来。
“妹妹,我错了!”
听到后方又传来承恩公声嘶力竭的呐喊,柳皇后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走得更快了。
在阴暗的天牢中连续拐了两个弯后,她就从大门又出去了。
外面的烈日高悬,一头白鹰在高高的碧空中展翅飞过。
耀目的阳光直刺着眼睛而来。她下意识地闭眼,眼睛一时有点睁不开。
那青衣内侍就等在天牢大门口,接过了皇后递来的那盏灯笼,低声问:“娘娘,要回宫吗?”
“回宫。”柳皇后点点头,扶着那内侍的手上了马车。
今天皇后是微服出来的,因此乘坐的马车也只是一辆平平无奇的青篷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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