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看见我就是骂, 给你就是花。”
顾修指尖转着花,似笑非笑:“不是挺好, 疯了也记得你的罪孽。”
顾从直:“……”
算了,惹不起他躲得起,“我得上衙门去了。”
顾修:“我已经向殿下递了你的辞呈,以后你不必再上朝,在家照顾母亲即可。”
顾从直:“你疯了?”
顾修一个眼刀甩过去:“你不是嫌母亲如今给你丢人,不上朝不出去,正好不用见人。”
顾从直额角气的青筋直跳:“你究竟是我儿子还是我仇人?”
顾修眼角润着凉意:“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顾从直被这凉凉的眸子盯的心中一凛,这眼神有点熟悉,似乎让他成一个摆设的时候也这么瞧过他,气势弱下去,又不甘的低估:“伦理纲常,你可真是一点也没有。”
“我要那个做什么--”
顾修嘴角擒着戏谑的笑,喉咙里滚出冰渣子一样的冷话:“难不成我还要跟你演一出父慈子孝。”
“你配?”
锋锐的视线落在脸上,顾从直一张脸涨的青紫,真是一点为父的尊严也没有。
想到这个顾从直就心梗,想他好歹也是一府国公,风光时也曾执掌一支军队,如今竟然落魄到连在家里的话语权都没有,被儿子指着骂。
可真憋闷!
顾修起身,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父亲若是不甘心,承恩门那边还缺个守门的,儿子也可以活动一下,替您谋了这差事。”
顾从直:“……”
想到这个不孝子还真能干出来这样的事,他立刻通情达理,并且还表现出了一点对曹氏的深情,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母亲。”
“就算她这辈子都好不了,我也会照顾好她。”
顾修面上的冰冷褪去,唇边还含着一点温和的笑意,顾从直吁了一口气,心说终于平息了他的怒气,否则这不孝子再从旁的地方收拾他,他可真吃不消。
目光随着顾修起身朝外头走,越过门洞,正好沈星语来了。
啧!
总算有人能治住这个嚣张的不孝子,顾从直忽然看沈星语很顺眼。
“不必行礼。”
淡金色的晨光在白色的外裳上折出一圈朦胧的光晕,比光晕更和煦的,是他衔在唇边的一点温和笑意,锦锻一般柔软,缎面靴踩过一路福禄砖纹,在她两尺的地方停住道,止住了她要行礼的姿势。
沈星语收回略弯的腿,低低“嗯”一声,抬起眼眸,注意到他眼底的血丝消去,但走路还是很慢,面色苍白的像一捧要化了的雪。
这病弱的支离身子,沈星语脑海蓦的闪过那回她被罪犯刀架在脖颈那夜,他矫健的身形如游龙,又闪过她站在塔上,目睹他一柄银·枪耍的威风凛凛,一枪能穿透三个人的胸膛,消灭了废太子。
“你这毒,什么时候才能解?”沈星语问。
顾修:“还要废一些功夫。”
一个习武之人,武功便是他的精魂,是寒来暑往,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
还能恢复就好。
“不能告假休息吗?你这是糟蹋自己的身子。”沈星语温和道。
“有这个打算,等手头这件事了了便会告假。”顾修回。
顾修这个人,从来最固执,对权势也执着,沈星语哑然他如此好说话,一时呆住。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
顾修拳头抵在唇边,缓慢朝前头走,沈星语很轻松便和他同一个步调,两人并肩,光影蹁跹,在地上拓出两道长长的影子,融合在一起。
“你那耕地如何了?”他缓声问她。
“今年的苗育的不错,之前的手续办下来了,正在弄移秧苗。”
他同友人一样同她聊天,眼眸中是不加掩饰的赞赏:“我有查过你那花圃和耕地,你能做出这翻成就,很不错。”
“你还乘船去西洋看了很多东西。”
“我很意外。”
被人欣赏认可,是一件开心的事,尤其这个人还是如此厉害的顾修,这就成就感很让人满足,沈星语眉眼弯弯的:“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本事,有我爹娘留下的现成东西加持才能做出来。”
“不必谦虚,”顾修问道:“你是喜欢做这些,还是为了继承你父母的衣钵?”
“我喜欢育花,不过种地也不用我亲自培土,都有匠人,我就是负责动动脑子和嘴皮子,经常去地里头看看就行,辛苦的还是农户。”
顾修又道:“父亲如今专职照顾母亲,你不必日日舟车劳顿的过来,偶尔来陪她玩一玩即可。”
“另外,不要将我母亲是你叫去的这事再同旁人说,尤其是我父亲。”
沈星语指尖抠着裙敛,“我知道了。”
不知不不觉,两人已经穿过了廊庑,一片鸢尾花打着璇扑簌簌落在沈星语鬓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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