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指甲。
蒯未天倏地一下站起身,面目狰狞用手指着眼前这个女人:“你、怎么会是你?新娘子呢,神灵的新娘子呢?!”
被这么一句话所惊到,陪喜的老幼妇孺全都伸长了脖子来看。
只见新娘子将手中的酒杯随意一扔,低低笑了两声,掀起盖头时,那一张清瘦的小脸顿显阴郁,她勾唇一笑,说得毫无感情:“我不就是神灵的新娘子?”
她咯咯笑了两声,一把将盖头扯掉扔在地上,整个空荡的空间都回响着她的尖笑。
那么凄凉、无奈却又带着几分痛快。
陪喜的人群瞬间便炸开了锅:
“怎么会是她?”
“居然是蒯芸!”
“天哪这个疯女人,神灵怪罪下来怎么办?”
蒯珍珠一看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忙小跑上前:“你这个疯丫头!我女儿呢,我女儿蒯阿鸾在哪里?!”
小芸歪头,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蒯阿鸾是谁,我不认识她啊!”
蒯珍珠急得要火上房了,跺了两下脚后,干脆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了起来:“诶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欸!眼看着我的女儿就要嫁给神灵了,哪里来了这么一个疯丫头搅我好事啊!”
一时间,吵的闹的哭的笑的,全都热闹成了一团。
小芸用手指着这些人,笑得肩膀一颤一颤:“怎么办,我打扰了你们的结婚仪式,神灵该不会要怪罪我吧,哈哈哈哈!”
“你这个孽障!畜生——!!!”蒯未天扯着青筋喊道,他被气得不住用拐杖砸着地面,靠着两人的搀扶才没晕过去。
现在已经过了占卜好的黄道吉时,前面的各种礼仪跪拜都已经做了,只要再喝一杯酒,送亲礼就可以成了,没想到临门一脚,却被这么一个疯女人给搅合了!
谁知小芸听了不光不气,笑得更加灿烂:“我是蒯家的人,我要是畜生的话那你是什么,老畜生吗?!哈哈哈哈——”
蒯未天瞪着两只充了血的眼睛:“给我把这个疯女人乱棍打死在这里!一块好皮都不准留!”
“是!”
得到命令后,两个陪喜的大汉猛地将小芸压在地上,小芸没有挣扎,任由他们压着自己,就只是咯咯咯的不停笑着:“我破坏了你们最重要的婚礼,我好开心啊!前所未有的痛快!”
“先把她的嘴给我打烂!”
大汉得令,高扬起巴掌,刹那一股力道忽地攥住了他的手腕,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是存在,甚至还能感受到身边有股寒气凝结。
藏在结界中的戚迷紧攥着大汉的手腕,疼得他连连大叫。
朗予虚倚着神像,盯向地面几颗蛇骨,用脚随便踢了两下。
蒯未天转头,发现地上的蛇骨不知何时又变化了形状,一如前几天神灵下凡临世那般,传递出了两个意思:慈悲、怜世。
“先不要动她!”蒯未天遵从神谕,急忙制止了那两个打手。
戚迷顺势松开大汉,抱手站在一边。
蒯未天深吸了一口气调整情绪,重新跪在了神像前,收起蛇骨,又卜了一挂:“不知这位新娘,神灵大人可还喜欢?”
哗,蛇骨落地,呈应允之意。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蒯未天重拾了一家之主的信心,拄着拐杖起身,朝着众人挥了挥手:“神灵大人慈悲,将这个女人留下,我们走吧。”
“是。”
“等一下主家老爷,我家阿鸾怎么办?”眼看自己到手的地位就要飞了,蒯珍珠跪在地上一遍一遍向蒯未天磕头,“我家阿鸾肯定是被这个疯女人给哄骗了!她是心心念念要嫁给神明为妻的,您不能不管我家阿鸾啊!对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可是结过婚的,破了身的女人是不能嫁给神明的!”
这句话提醒了蒯未天,他稍稍向旁边的礼婆递了个眼色,礼婆明了,招了几个女人走过去将小芸围起,不由分说就开始扒她的裤子。
“你们干什么,不要碰我!不要!”小芸惨叫。
戚迷轻啧,扬起手就给这几个女人的咸猪手结结实实一巴掌。
礼婆和几个女人一惊,捂着手连连后退,都不知道是谁打的,只能确认手背有火辣辣的痛感。
蒯未天还以为是神灵发了怒,忙命所有人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赶紧顺着这条旋转的螺旋楼梯离开。
众人离开后,偌大的空间终于安静。
自古神鬼两者皆笼罩着一种高深莫测的迷雾,令人敬畏,如今昏黄的长明灯围绕在这尊巨大的神像四周,一眼望不到头,静谧间更添得一种难以明说的恐惧。
神像之下,昏暗之中,小芸身上的这套红色嫁衣鲜艳得十分扎眼。
刚才强撑着的笑容好似已经抽空了她的所有力气,现在她只是蜷缩着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地面。
戚迷盯她两秒,转身走向神像旁边的香火台。
香火台上的炉鼎里面是空的,没有一点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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