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时眉头轻蹙,池鸿再怎么说也是平沭府正经的主人,可刚才传话不让进的人显然没把他的令牌当回事,难道池鸿真的有麻烦了?师徒俩在门外又站了十多分钟,在巫麟失去耐心要烧了平沭府之前,门终于缓缓开了。“我家主人说了,贵客请进。”顾月时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夜探翻墙,谁知人家自己开了门,倒也省事。他暗暗地警告了一眼巫麟,让他跟进自己别惹事,然后抬脚缓缓拾阶而上,踏进了那扇高高的朱红大门。门在他身后关上,也没个人给他引路,顾月时抬眼看去,前方雾蒙蒙的一片看不清,脚下踩空就是万丈深渊,整个人竟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一样。他见怪不怪,像这种修真大家族,外面的门就是个摆设而已,里头其实机关重重,就算有人贸然闯入也有可能丧命。当然这些机关阵法虽各有神通,却也不能真的难倒顾月时,他淡定的站在门廊下单手结印,巫麟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忽然眼前的迷雾就散了开来。再定睛一瞧,脚下本来一片虚空的地方自动排列出一排排整齐的石阶,一直通向前方。“走吧。”顾月时对他说道,率先往前走了一步。巫麟快步跟上,一脸崇拜的说:“师尊什么都会!”被徒儿这么期待的看着,顾月时有些飘,说不高兴是假的,语气也不由温柔了许多:“只是普通的奇门遁甲八卦玄术罢了,你想学,以后我教你。”其实牧云巳才是这方面的大手,顾月时会的那些几乎都是他教的,但顾月时还是更愿意亲自带巫麟,不想假他人之手。巫麟自然愿意,只要是能跟顾月时在一块,干什么都好。顺着石阶一路向前,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才终于着陆,站到了一片梅林中。有人早已在林中等候多时,顾月时往前走了几步,抬首看着几步之外的男人。顾月时认得他。平沭府传说中的首席大弟子,只差一步就到化神期,被老府主无比信任器重,其地位甚至远超那一百多个子女,名声在外的洛凭风。洛凭风的相貌一如他的名声一样好,顾月时头一次知道书里说得“剑眉星目”是个什么意思,端看他的脸就什么是正派精英。他身着一袭蓝衣,腰间佩剑,额发梳得整整齐齐,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坠饰,神情不卑不亢,看向顾月时的时候表情不温不火,眼中一片深沉。这样的人,顾月时一时是看不透的,能在平沭府那么多私生子中立足,还能把他们硬生生挤下去,想也知道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于是他开门见山;“在下顾月时,来找你家公子。”
洛凭风波澜不惊的盯着他瞧了半晌,听了他的话后没急着回答,反问道:“你与他是什么关系?”“萍水相逢,他乡遇故知。”顾月时老神在在的回道。论起不动声色的装逼,老子才是你祖宗。和顾月时总是冷脸示人不同,洛凭风习惯以温和的面目待客,可其实比顾月时还要冷漠,所以在面对顾月时冷淡的态度时,他竟有几分欣赏。毕竟瞧了太多巴结自己的人,顾月时算是少有的另类。“他不在家。”洛凭风欣赏归欣赏,可张口还是拒绝了他要见池鸿的请求。顾月时并不意外他的回答,却绝不相信他说了实话。怀中那只池鸿用来送信的花雀自打进了平沭府就一直焦躁不安,像是惧怕着什么,单就这点就足以证明,洛凭风不大正常。“可他给我传了信,邀我相见。”顾月时也没说真话,他知道就算现在挑明了池鸿向自己求救的事,洛凭风也不会承认的,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找个借口留下来。“他约了我,却又不在府内,想是有事耽搁了。”他假作看不懂洛凭风拒客的眼神,自顾自的厚着脸皮说:“我可以在这等他。”洛凭风的神色果然就冷了下来,“顾真人这是何意?”“我与你家公子有约,自然要等他。”顾月时淡淡的回他,“在下从不与人失信,答应了他就不能食言。”“莫非府上都是这么待客的吗?”洛凭风这些年在府中cao持大小事务,已然是少府主的身份,他的言行代表着整个平沭府,如今顾月话里话外说他妄自尊大目无下尘,他脸上也不好看。最终,洛凭风让步了,对着身边的童儿冷声道:“去给这位真人准备客房,好生招待!”说罢,他又冷眼瞥了一下顾月时,转身消失在梅林。巫麟气得狠了,指着他的背影想骂人,什么东西就敢对着顾月时这么嚣张,等他以后一定要……“麟儿,走吧。”顾月时摸了摸他的头,知晓他的怒意,索性拉他一起走。那领路的小童规规矩矩的带着他们离开梅林,一路北走,将他们安置在了一个很偏僻的院子里,环境清幽风景秀丽,用来招待客人也没什么不对。顾月时不动声色的看着小童,忽然问道:“我听闻府上正要办喜事,怎么看不见张罗?”谁家结婚不是张灯结彩忙忙碌碌的,可他跟着小童一路走来暗中观察,结果发现平沭府哪哪都很平常,门廊窗户连个喜字都没有,府中上下愁容满面,结个鬼的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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