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与战争都归春官管辖,祠祀、天文、庙讳、卜筮、僧尼等……”
武三思就是春官尚书,瑟瑟惊得一跳,“你要把六叔弄去管和尚道士?”
这一点真切的关怀,戳中了武崇训的痛处,他不自然地挪开目光回避。
“你当我是什么人,成心坏他前程么?”
冷语出了口,不等人来撵他,自家便坐不住了,板着脸向李仙蕙告辞。
“老六的事,亲迎后再议不迟,届时他年满二十,也算成人。”
瑟瑟几次三番被他撂下,便是泥人也激起了土性。
心道,我还要怎么迁就你才够?以前当你温润隐忍,这阵子又不对了,拿温润当幌子,哄着我来哄你。
索性不管了,扬声叫三姐。
李真真就在耳房坐等,这时一个牵着一个迤逦出来,团团拢在瑟瑟身侧,拿帕子铺在美人靠上坐着,瑟瑟直起脖子抱怨。
“他们家的事儿,非要与我商量,说两句又踩着他尾巴了,姑娘家都没这样麻烦,东也是忌讳西也是忌讳!”
李真真听了一句半句的,也有些好奇。
“郡马学问是深,说话人都听不懂,管牺牲算纸上见血吗,那有什么意思?专杀没生出来见过天日的畜生,比屠夫还歹毒,谁乐意干这污糟事?”
瑟瑟深以为然。
“这算好差事?我瞧六叔也不乐意,人家那手功夫,一个打五个都不怕,对付牛羊白糟践了。”
李仙蕙纳罕,“你知道他功夫如何?连我都不知道。”
“反正我知道!”
瑟瑟嘴硬,故意道,“凡事都在你们掌握之中么?”
这个‘们’字,骂的显然就是武崇训。
丹桂等互相看看,豆蔻才挨了教训,不敢说话,末了还是杏蕊大胆。
“奴婢以为,郡马的意思恐怕是春官的主客司罢?”
瑟瑟一愣,那时讲朝堂部门衙署的彼此牵制,司马银朱画过《升官图》,把中枢官署,六省一台九寺五监十六卫尽数列出,洋洋洒洒呈大树状,底下根系繁茂,关联帝国三百六十座州府,另有细箭头补叙官员如何迁转调任,哪些位置貌不起眼,却能卡人脖子。
春官的主客司,专管藩属国接待……
她拍着膝盖恍然大悟。
“还真是!四夷称臣纳贡,贡品归主客司拢管,遇着稀罕宝贝,亲送到圣人跟前,必得笑脸儿。照这么说,竟是我错疑了他!原来他对弟弟不错。”
李仙蕙回过味来,也点头赞同。
“我在宫里住了十来年,漏夜开宫门拢共两回,都是为府丞求见,人说他与府监争锋,却忘了他另有要紧职务,乃是主客司郎中,专管吐蕃。”
瑟瑟听得疑惑。
“还有个府丞?也生的府监那般模样么?”
李仙蕙想起郭元振凶蛮健壮的样貌,笑说不是。
“贡品云云,仿佛人情往来,实则刀兵战事皆从它发端,历来操办外事,与各国使节周旋,最见国力根底,可知番邦拜服吗?蠢动吗?意欲开战吗?”
她越想越明白了武崇训忧思之深,肃容朝向瑟瑟。
“安排淮阳郡公去鸿胪寺或是主客司办差,见一见外邦的嘴脸,才知道天外有天,国朝的日子并不稳当,李武两家绝不能再起争端!”
瑟瑟怔怔半晌,说来说去,原来武崇训是替她防备武延秀。
那次他说她‘青春尽付为人铺路’,心里便不舒服,瞧李仙蕙满脸欣赏,悻悻对丹桂道。
“我又头疼了,这雨不是白淋的,再煎一剂汤药罢?”
第85章
如此一宿无话, 次日便要进城。
司马银朱交接完内廷差事,回颜夫人跟前坐下,从袖中掏出几张黄麻纸。
“阿娘, 家书我起了一稿,您瞧瞧,若是没甚添减, 下晌就发出去。”
颜夫人一个人管着几趟差事,千头万绪,应了声, 根本来不及翻开。
“左不过是报喜,你看着办罢。”
她对镜整饬衣领,银蝶儿走来扶正进贤冠。
“相爷的官司没完, 今儿御前忙, 你先回郡主身边。”
“报喜容易,只要朝廷开科,舅舅并表兄们定然三元连中……”
司马银朱手捏在纸上,面露犹疑。
“可当初阿娘应召入宫,司马家和颜家都反对, 尤其外祖父并两位叔外祖联名具信,把阿娘骂的狗血淋头……”
颜家家风清正,复古守礼, 视女主临朝为末世败相,自然不赞成女子入仕,从前天高皇帝远,颜夫人认个错, 嘘寒问暖,亲情尚可维持, 但往后颜家起复,官场上相见,再听说颜夫人在京的名声,就难免尴尬了。
司马银朱想到便有些不寒而栗。
但颜夫人只是笑了笑,“他们不肯见我,不考就是了,要我避着他们,却不可能。”
边说边踱步出去,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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