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屋太破了,就算是支撑船体的梁柱也会很快被子弹击碎,到时候千疮百孔的船屋不是掩体,而是困人的笼子。
这地方守不得,必须逃出去才行。
屋外绑匪听到方镇岳的声音,握着枪微微散开后潜伏在高草丛中,有些迟疑地看向倒在门口的阿宏。
反倒是阿宏听到方镇岳的威胁,怒喊道:“他们是条子,他不敢杀我,别怕——”
“砰!”阿宏的声音被一声枪响打断。
接着便是一阵惨叫,阿宏手臂上被射了一枪,鲜血汩汩往外冒。
开罢枪,趁屋外绑匪尚未反应过来,方镇岳回转头快速低声:
“我们是警察,首要任务是保护市民的安全。快走!我有人质,可以拖他们一会儿,你去叫支援。”
如果再发生枪战,孩子们会有危险。
家怡干咽一口,双眉已皱成川字,但瞪了方镇岳几息,她还是果断的掏出腰间配枪,拆下弹夹交给方镇岳后,转身到船尾,一脚踹开后面已脆弱不堪的木板,跳下船屋后一臂抱扛一个孩子,将他们都接下船后,一手牵一个,快速跑入高草丛。
绑匪们听到动静,反应最快的林一伯当即大喊道:“糟了!他们把肉票抢走了。”
喊罢便想绕过船屋截住易家怡和孩子们。
方镇岳立即朝林一伯射了一枪,子弹擦过林一伯肩膀,林一伯忙扑倒在地,翻滚着躲向后方高草丛。
方镇岳目光转向船屋后,只见易家怡带着两个孩子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看到她跑掉了,安全了,方镇岳嘴角不自觉勾起。
他意识到自己的开心,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大喊着让自己快跑的哥哥。
在这一瞬间,他原谅了那个逃走的自己。
收回目送家怡离开的视线,方镇岳终于松开一直捂着腿胯部位的手,掌心全是鲜血。
他已没办法与她一起走。
……
……
旷野昏暗,易家怡带着孩子深一脚浅一脚地疾奔。
通过对讲机求救后,她心中仍有非常强烈的不安感,只想跑得更快,快些将孩子们送到安全地点,快些回去救援。
隐隐间她察觉到方镇岳的异样,冒进地拿绑匪当人质并朝其开枪,这并非岳哥以往的风格。
跑至中途,身后船屋方向忽然传来密集枪声,每一枪都打在家怡心上。
她跑速更快,带着孩子们踉踉跄跄却仍不肯减缓速度。
待跑出一段足够安全的距离,在高坡边的凹地处,她将孩子们藏好,叮嘱他们不要乱跑,等警方回来接他们,便既孤身转向来时的路。
奔跑了几息,忽然瞧见斜刺里射来几束光线。
黑暗中晃动的手电筒发出的微弱光线,如天降曙光般点亮家怡的心,大喜过望,她高声喊:
“我在这里!”
最先赶来救援的是刑事情报科徐达带着的小队,他联系不上与他分道追踪绑匪的ada,意识到ada可能与绑匪遭遇,便向指挥部中的dyn求援。
与dyn派来的人汇合后,徐达带队抹黑搜找,没有找到ada,却先听到了枪声,当即启动手电筒朝这边冲来。
之后他们接到易家怡的求救,有了更明确的方向,才以更快速度赶至。
家怡告知徐达孩子们躲藏的方位,便接管了徐达的小队,快速冲向船屋方向,去支援方镇岳。
可如今一来一回已近1个小时,家怡已好半晌没有听到枪声,呼吸变得急促,步子也愈发的大愈发的快。
……
拨开遮挡视线的最后一簇高草,前方的船屋空地笼罩在夜幕中,静悄悄沉寂无人声。
易家怡大喊方镇岳的名字,却未听到回应,心向谷底沉去,天旋地转。
深吸一口气,强自定神后,她仍带队朝船屋疾奔。
当先一名飞虎队成员忽然被绊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稳住身形后转身打量,当即汇报:
“这里有一具尸体。”
家怡缓步转头,月光照在尸体上,她忽而被拉入一段心流影像——
暗夜中,倒在船屋门口的阿宏大喊:“他只有一个人了!”
死者听到这声后,立即朝船屋开枪,并企图冲进船屋与方镇岳对枪。
迎面一颗子弹直接射穿了他左胸。
黑暗旋转,朦胧在乌云后的月,化成一片黯淡的光。砰一声背部撞击地面,前方的月终于不再晃动,却慢慢被黑色侵蚀。
家怡深吸一口气,从心流影像中抽身,再次踏步奔向船屋。
还好,还好心流影像开启的不是……
一步踏进船屋,家怡又看到了另一具伏倒在地的尸体,心流影像再次揭露他的身份。
是另一个绑匪,不是岳哥!
家怡感到呼吸沉重,她扶住被子弹射得千疮百孔的船身,艰难四望,同时声音微颤地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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