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眼前的案子真相大白,过去的事也算彻底结束。
报刊们再替他打打不平,夸一夸、心疼一下,不是很好嘛。
九叔手捧着茶,垂眸望着茶汤中飘着的干叶吸水后逐渐舒展成叶片,好半晌没有开口。
他沉默得就像睡着了,直到郭永耀忍耐不住的喊他一声,他才抬起头。
“我曾经的朋友,已经在很多很多年前就死了。”九叔吹了吹茶汤,却没有饮,继续道:
“现在,这个人的一切也随他入土而画上句点啦。对也好,错也好,对死人来说都没有意义了。”
“但对活着的人,对你有意义啊。”郭永耀望着林旺九,似想看出对方到底是否真的觉得无所谓。
“对活着的人,又真的有意义吗?”
九叔终于饮一大口茶汤:
“几十年过去了,结婚,生子,进重案组,能将所有挫折感都归给他人吗?
“细明出卖我、欺骗我这件事,也许不是毁了我,只是……一个使我彻底步入成年人的凶猛世界的门槛而已。
“这个社会,谁能不经历挫折呢?
“世界通过这件事告诉我,童年结束啦,准备迎接罡风和磨砺吧……我不愿接受罢了。
“自己软弱,因为一次挫折而变得丧气,也不能念念不忘地一直一直怪细明吧。”
“……”郭永耀微微皱起眉。
“郭sir,我放下了。你想联系报业怎样报道,都可以的,不必考虑我啦,多谢。”林旺九又饮一口茶汤,直干见底。
生者百岁,相去几何。欢乐苦短,忧愁实在多……倒酒既尽,仗藜行歌。
人生就是这样啦,起起落落,烦烦扰扰……不如喝一杯酒,柱上登山杖,一边走一边唱歌吧。
林旺九站起身,离开公共关系科,垂眸走了一会儿,忽然仰头吸一口气,迈开大步肆意前行。
走廊窗外,落叶被秋风吹地扑簌簌离开树枝,落入土里,等待化作春泥,等待滋润这棵树,再以养分的形态重爬回高枝。
一遇阳光,总还能发出芽,又复长成叶。
……
晚上,易家栋准备了大餐给九叔接风,庆祝家怡升高级警员。
一到17:30,b组探员们便迫不及待收工。
大家一道行出警署时,来办手续领走刘富强尸体的刘太太恰巧也在。
两相对望,本该擦肩而过,就此再不想见。刘太太却忽然与工作人员道两句话后,迈步走向探员们。
她最后停在九叔面前,踟蹰一番后,才开口道:
“抱歉。”
林旺九抿唇,没有开口。
“他说他这辈子只对不起一个人,那个人是不是你啊?”刘太太踟蹰着抬头,这大概是她许久前就想知道的一个真相。
“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林旺九摇了摇头,没有道别,转身大踏步追上方镇岳等人。
刘太太驻足原地,望着林旺九时表情莫名,终于化成一声叹息,黯然转身,独留下一个背影。
……
……
一年两造的鹅,重阳前后正是最佳食用时间之一。
这时候的鹅,肉质滑嫩且肥美。
易家栋选择了一批新上市的黑鬃鹅,脖短身短脚也短,剖净剩三斤,正是含肥油量最合适的好食材。
将鹅洗得白白净净,腔内涂满香料、豉酱、麻酱、蚝油、盐和糖。
然后再用粗绳将鹅腔缝合,粗针入肉穿出,每两针之间的距离都一致,缝得工整又漂亮。然后以气泵吹至鹅身鼓胀,再入沸水烫,使鹅皮收紧、锁水。
再用白醋和麦芽糖煮成沸水,浇涂鹅身,再自然风干。这样烤鹅时才能使鹅皮更脆,色泽更红更亮。
烤鹅时,一定要用炭炉。烤出炉后有炭香的烧鹅,与无炭香的烧鹅绝对是两种食物,这是必须讲究的重要一环。
待鹅皮下的油脂被烤得渗入肉中,使肉质滑嫩多汁,外皮又烤得酥脆靓美,便是出炉的好时机了。
易记自制一批烧鹅,正如乳鸽上市时,易家栋会做一批限量烤乳鸽一般。
方镇岳等探员们一进门,易家栋便吆喝一声:
“烧鹅可出炉喽~”
易老板切烧鹅时,孙新为大家盛上一碗又一碗通透爽滑的濑粉,再浇上猪骨熬制的浓汤,盖几片猪肝、粉肠,摆成漂亮一碗,圆桌上摆上一圈儿,碗碗亮泽飘香。
烧鹅一上桌,配着濑粉一道食,烧鹅滴落的油汁混着濑粉浓汤,大口喝一调羹,什么烦恼也就都消了。
再一盘清润的蒸鱼,一碟炒时蔬,几只跟烧鹅一道烧制的脆皮猪脚,一碗大吉大利蒸糕。还有孙新亲手拍的黄瓜,用热油浇了辣椒、醋、糖、盐等调料,拌匀上桌,清辣爽口,又脆又去腻。
方镇岳以为这就足够排场了,最后孙新居然又端上几个蒸屉,摆在桌中央,掀开盖子,里面躺着几个红艳艳的熟河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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