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早已将帐篷搭好,在山风的呜咽中,云珠心情平静地?沉入梦乡。
在见过泰山瑞气?千条的日出之?后,一行人踏上回程,帝王车架浩浩荡荡,一路向南,出泰安,过新泰、蒙阴、沂州等地?,到?达郯城,郯城是鲁苏交界之?处,过了郯城,便?到?宿迁。
宿迁北望齐鲁、南接江淮,京杭大运河从中穿过,黄河流经此处,再?从盐城入海,虽说是江南之?地?,每年却也饱受黄河水患的侵袭。
康熙苦黄河水患久矣,自他登基以来,黄河几乎年年泛滥,黄河旁边住着的百姓,难得赶上风调雨顺的年,自康熙亲政以来,三藩、河务、漕运三事便?是他的心腹大患,少时的康熙甚至将此三事写在纸上,悬挂于宫中的柱子上,起居进出,时刻谨记。
此时三藩已平,康熙最关注的事情,便?是这河道治理,康熙十六年,靳辅被任命为?为?河道总督,揭开了康熙朝治理黄河的序幕,自康熙十六年到?康熙二十三年,这几年间,靳辅写下《治河八疏》,又在“束水攻沙”的大前提下,建设“遥堤”,开挖“中河”,几年的治理下来,黄河水患大大减轻。
到?了宿迁,这黄河的下游之?地?,前往河道视察,是为?必然之?事。或者可以说,视察黄河,是康熙这次南巡的重中之?重。
此番安排,还未出京便?已定下,当车架在行宫停下,云珠接到?康熙在宿迁多停留几日的旨意,毫不意外。
黄河下游,泥沙沉积,河道旁无数征调来的民?夫忙忙碌碌,船只在新挖出的河道里川流不息。
康熙将胤礽叫在身旁,将黄河种种掰开揉碎了向他讲解,身后,是随着皇阿玛出行的胤褆、胤祉和胤禛。
靳辅早已接到?圣驾将至的旨意,他匆匆从河道旁简陋的屋棚里走?出,恭敬地?向康熙等人行礼。
见着靳辅瘦骨嶙峋,黝黑发?亮的模样,康熙为?之?动容,梁九功忙用托盘递上宣纸,跪着稳稳扶住托盘,康熙文不加点?,挥毫成诗:“防河纡旰食,六御出深宫。缓辔求民?隐,临流叹俗穷。何年乐稼穑,此日是疏通。已著勤劳意,安澜早奏功。”
此番情景,云珠没能亲见,从胤禛的转述中,也能窥见一番康熙的姿态。
与何不食肉糜的帝王不同,此时的康熙对于他的子民?,有?着一份天然的悲悯,他日日勤政,只为?有?个海晏河清的治下。
胤禛犹自感叹着白日里见到?的靳辅的模样。
“额娘,靳大人真的好黑,好瘦。”胤禛和云珠对坐,在他滔滔不绝地?描述了黄河见闻后,再?次对着云珠强调到?。
此时当官,对于仪容也有?要求,能到?御前行走?之?人,更是相貌堂堂,胤禛见过的大臣们,无论年龄,无关胖瘦,人人都是一副端正模样,更别提尚书房的那?些?老师们,不仅五官端正,更有?着书香之?气?。
如靳辅这般,既黑且瘦,和田间老汉一般模样的大臣,胤禛从未见过,难免有?着几分新奇。
云珠知这事无法责怪胤禛,他记事以来便?长于深宫之?中,能见到?的就那?么一亩三分地?,又如何不会为?未曾见识过的事情而惊异呢。
云珠耐心地?倾听着,等到?胤禛将这话?说完,才笑着说道:“靳大人在先帝朝曾担任内阁中书职位,为?天子近臣,曾经仪容也很是不俗。”
“那?,靳大人为?何变成现在般模样?”云珠的话?,让胤禛睁大了眼睛,疑惑不已。
“是啊,靳大人为?何变成现在模样呢?”云珠状似苦恼地?反问:“额娘也没见到?靳大人,不知他经历了什么,胤禛不是见到?了靳大人吗,你想象是怎么回事?”
见着额娘也有?着同样的困惑,胤禛的责任感突然便?膨胀起来,立誓一定要找到?原因,为?额娘解惑。
胤禛拧着眉,回忆着皇阿玛和靳大人的对话?,一个字也不放过,好半晌,他一拍手,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云珠:“额娘,我知道了。”
云珠笑着侧过头,认真地?看着胤禛。
胤禛微不可见地?挺起胸脯,他试图将心中所想表达清晰:“靳大人一直住在河道上,那?儿风吹日晒,又吃得不好,所以才变成这般模样。”
“靳大人是河道总督,这可是正二品官,别的不说,大官邸少不了靳大人,他干嘛要想不开住在河道上。”云珠依然作出不解之?状。
“不是的,”胤禛挥着手,为?靳辅解释:“靳大人在河道上与民?工同食同寝,是为?了更好地?将黄河治好,还两岸子民?以安宁,不是想不开。”
胤禛越说,声?音越小,羞愧浮现在脸上:“额娘,我错了,我不该因为?靳大人的模样便?如此惊诧。”
云珠却依然是柔和地?笑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被云珠无言教育过的胤禛,在随后几天伴驾巡视河工之?时,态度端正许多,遇着没见过的事情,总能冷静地?思考一番,尽管由于见识原因,许多事情想不出个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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