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没大没小的话,她刚到少卿府上的时候可不敢说,可现在不知不觉,她也如观棋一般,被这位少卿大人给养坏了。
好在司徒晟一如往常,并没有申斥她的没规矩,只是轻笑一下:“养我?怕你是付不起我要的例钱……”
两个人出了首饰铺子,便一起出城去了,只是半路分道扬镳。
楚琳琅坐马车去职田兜转一圈,顺带买些新鲜鸡蛋。而司徒晟则带着观棋,拎提着买好的纸钱等祭物,去了城郊苍龙山。
在山下的一处土丘上,有一处孤零零的坟包。
这里便是他“母亲”李氏的坟墓了。
当初亲母“去世”,李氏受故人委托收养了他。并且以自己亲子夭折,她好心收养路旁乞儿的由头,将他过继到自己名下,名正言顺地入了司徒家的族谱,改名为“晟”,养母李氏还节衣缩食,请他入书院研习功课,乡试恩科。
可惜他未能尽孝几年,养母顽疾发作病故。
记得她临终时,还拉着他的手道:“我咽气了,你晚发丧五日,到那时,正好也是他的忌日,你可不用避忌,借着我的名头,也为他烧一把纸钱,痛快落落眼泪。”
说完这话不久,她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司徒晟按照她的遗嘱,推迟了养母的忌日。
每年这天,他准备的祭物也是两份。
一份祭奠恩重如山的养母,另一份,却是用来祭奠那位不可说的先人。
司徒晟垂眸烧着纸,身后传来脚步声,从一侧山路转来了个头戴斗笠的砍柴人。
那砍柴的状似太累,放下担子坐在一旁的土坡休息,张望了下四周无人后,看着司徒晟慢慢烧纸,低沉开口道:“主人给你的信,可曾收到?为何到现在都迟迟没有动作?”
听着熟悉的嗓音,司徒晟不必回头都知来者为谁。
他依旧烧着纸钱,嘴里淡淡道:“我不过一个小小五品京官,你们哪来的自信,认为我能左右朝堂,立刻让边关开市。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听不听却要看上峰的意思。”
那来者在朝中也有耳目,自然知道司徒晟所说句句属实。
不过那砍柴人还是冷哼一声:“家主让我给您带了话。你虽不在他身边长大,可千万别忘了自己流淌的血液真正姓什么。血海深仇,你切莫忘,别真的以为入了司徒的族谱,就可以苟且偷活,贪图那点子荣华富贵……家主能给你安排个似锦前程,也能让你一夕间一文不名!”
话说到最后,全然是不加掩饰的威胁。
司徒晟慢慢站起了身,拍了拍衣服襟沾染的灰烬,不答反问:“她最近可好?”
那人隐在斗笠下的眼狠狠眯了眯,笑了一下道:“她好不好,不是完全取决与大人您的表现吗?”
司徒晟不再问,只是对他道:“最近太子打压得我甚是厉害,我一时也做不上什么。不过太子与荆国似乎交往甚密,对此事很上心。皇帝的重心又在内务,避忌边防压力,所以边关开市应该这个月底就有眉目了,你大可不必跑来我这,言语威胁。”
那人冷笑一声,开口道:“家主卧薪尝胆留了你这步暗棋,你也要尽心些往上爬一爬,千万别存了懈怠苟且的心思,你早日成事,也可以早点回去见想见的人,是不是?”
说完之后,他也不待司徒晟回答,起身担着担子,大步离去。
这步暗棋原也作用不大。不过家主吩咐,要时时敲打他,勒紧他一身的反骨,如今该敲打的话已经说了,他便可以交差走人了。
他交了差事,想转身走人,可眼前一阵风闪,高大的男人转眼来到他的眼前,然后一记重拳打得他飞了起来,重重跌落在地。
砍柴人大骇,惊惧道:“你……你要干什么?”
司徒晟满眼慢慢升起腾腾杀意,语气森冷道:“今日这样的日子,你这样的人真不该出现在这!”
那人吐了一口血,惊骇得往后爬,忙不迭继续威胁:“你若敢杀我,就不怕……”
没等他说完,司徒晟却笑了:“她左右就是个活死人,这等污烂俗世,早不入她的心。你告诉你的家主,让他拿捏好分寸,别欺人太甚,将我迫得太急了。他应该更清楚我血管里流淌的是何人的血,天生的凉薄寡义得很!若逼得太紧,你们就要小心我这天生的疯种发疯!”
说完这话,他再次用力踹了那人一脚,森冷道:“滚!不要出现在这座坟前!”
那人觉得自己的肋骨好像被踹断了,再不见方才威胁人的豪横,只能赶紧爬起身,踉跄而去。
一阵寒风吹过,司徒晟立在坟前一动不动,过了好半天,才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此时郊野,四周空旷,孤坟被月光拉长了影,唯有寒风打旋,似猛兽呜嚎。
犹记得十二……不对,十三年前也是如此,寒风凛冽,雪满弓刀。
他被藏在了装满臭腊鱼的军资木桶里,四周全都是厮杀怒号的声音。
浓重的血味与腊鱼臭味糅合,肆无忌惮灌入他的鼻子里,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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