嘹亮的乐声入耳,还是听得有些心烦。
眼看着马车堵住了过不去,楚琳琅干脆跟车夫结算了租钱,先下车,准备穿街后的胡同,走着回去。
只是下了马车,不免要望了两眼那婚队。虽然谢家似乎有意低调,没有铺出十里红妆的排场,但也是婚轿,车队一应俱全。
只见那马背上坐着红衣俊朗新郎,春风得意的笑,正在不停向四周的人作揖……
楚琳琅收敛了眉眼,一时在想:到底是自己对不住周郎。
想当初她与周郎成亲,寒酸得甚至没有一顶轿,更无高屋亮瓦。只是在简陋的茅草屋舍里,一对红烛,一块红帕,曾经年少的两个人在清冷陋室跪着对拜,却不小心撞了彼此的头,然后拉着手傻笑……
而如今,他加官进爵,红轿高马,洞房花烛,这等人生得意总算补全了以前娶了商贾庶女,只有寒酸婚礼的缺憾。
她不想再看,扭身想要离开,手腕却被人一把拉住,同时有人惊喜低喊:“周夫人!竟然在这看到了你!”
楚琳琅定睛一看,呀,原来是连州故人——知府何夫人!
当初连州官员被一船掀翻,无一幸免,就连明哲保身的知府也被贬做了知县。
楚琳琅当初还很惋惜何夫人没法回京侍奉年迈老母,在寂州的时候,她不顾周随安劝阻,私下里跟何夫人通过几次书信。
没想到昔日闺中忘年交竟然在京城的街市上重逢了!
原来这位李知府走的是太子一系的人脉,当初被贬,是被无辜波及,实属无奈。
不过多年的老知府,家底还是很厚实的。在穷乡做了一年知县之后,再经过一番割肉疏通打点,老知府终于咸鱼翻身,被调到了京郊临县做了知县。
听何夫人的意思,如此虽然是平调,又是在京城远郊。可来年就可以略微再晋升一下,怎么的都比在远乡苦熬强。
而李大人调回京郊之后,自然要在京城走动,联络一下旧人,自然而然地就跟昔日同僚周随安联系上了。
周随安如今的品阶可比老上司要高,幸好以前李大人并没有跟张显之流一般为难过他,再见面时互相抱拳也不尴尬。
在老上司面前扬眉吐气,也算是人间爽事之一,所以周随安很热情地接待了昔日上司,这次迎娶新妇,也盛情邀请了李大人参加。
听说那谢家不知为何,打着陛下提倡节俭的旗号,有意精简婚礼,所以谢家的来客并不多。
可是周家赵氏却觉得自己儿子此番娶的是高门大户的女子,岂可小家子气?竟是拿出了压箱底的钱银操办,又让儿子广发请柬,趁机收些份子钱回来。
如此一来,不光是周家的亲戚,许多跟谢家交好的官员,也收到了周随安的请柬。
只是周谢两家亲友众多,随亲车队也有些坐不下。
李大人在京城一众官员里可排不上号。他老人家很知趣,竟然不坐迎亲马车,只跟着迎亲的小厮随从充人数,挺着大肚子一路走得气喘吁吁。
可是何夫人却觉得丈夫如此,太丢人!这么大的年岁了,何必如此捧昔日下属的新贵臭脚?
加之她听说周随安攀了高枝,居然与楚娘子和离,另外娶了六皇子的小姨子,简直跟吞了苍蝇一般恶心。
再看丈夫捧着肚子跟队,满头大汗的样子,她跟着丢不起人,干脆缓下脚步,站到路边,却不巧正看见了楚琳琅。
这下酒宴都不必吃了,她让丫鬟去跟丈夫打声招呼后,拉着楚琳琅的手先去了附近酒楼吃茶。
何夫人向来是包打听,现在周家如此惊变,她更是好奇其中的原味,想从楚琳琅的嘴里知道些新鲜的。
不过楚琳琅并不想说周谢两家的丑闻,毕竟她也拿了谢家的补偿,就没有痛快嘴巴的必要了。
可是何夫人却笑了笑,意味深长道:“你啊,就是为人太厚道,那谢家千金是挺着肚子入门的吧?”
楚琳琅听得一愣,忙问她从何处知道了。
何夫人笑了,低声道:“这京城宅门里的事儿,传得比乡野里都快!周大人当初差点被叫到大理寺提审的事情,谁人不知?好端端的,谁会休了糟糠之妻?好奇的人大有人在呢。另外谢家都是什么亲戚啊,自己还往外泄呢!”
原来这两家遮盖严实的丑闻,竟然是谢家那个搅屎棍姨妈给泄出来的。
安姨母的夫君安广权在京郊为官,官职不大,恰好跟何夫人的夫君也认识。
安家的妻妾也多,院子的耳目更杂,那夫妻俩当初从谢家回来吵得天翻地覆,结果被两个趴墙根的妾侍听去了。
这些隐私八卦一传开,那还不快?安家姨母不知怎地明明知道院墙漏风,却压根不管下面人的嘴。
很快谢家千金的丑事就又从安家的侍女婆子的嘴里,传到了外面去,何夫人如此包打听,自然也听了全须全尾。
虽然楚琳琅没有接话,可何夫人试探说完,看着楚琳琅的反应表情,便笃定了这丑闻竟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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