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剧痛之下,五脏六腑似乎都在被无形的力量挤压。她喉间弥漫出血腥气,随后大口的鲜血从唇缝中流出。
自从来到这里,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她不想总是想着别人。
就算一时的鲁莽,也好过永远怯懦下去。
要是能保住谢衡之的魂识最好,实在保不住,跟他一同死在这阵法中,或许运气好还能回到家去。要是运气不好回不去,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正在法阵即将消散的前一刻,虞禾只剩一口气驱使破妄与断流,双剑终于将结界打碎一个缺口。
她也在此时彻底没了动静,同谢衡之一齐,像两只死去的海鸟般朝着无妄海坠落。
姚娉婷目光一凝,立刻要前去捞回两人的尸身,星流却忽然横在她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紧接着,是衣袍与怒火翻飞,表情阴森的鹤道望。
他心情很不好,说话都是咬牙切齿的。
“今日之事,还请阁下给一个交代。”
话音才落,一个巨大的黑影破水而出,猛然间掀起滔天浪潮,在众修士的惊呼声拔剑声中,一口便吞下了坠落的二人,随后身形一转,已经破开海面重新归于无妄海中,连一点影子都看不见。
惊呼声中,有人拍着胸口问:“阵法失败了?这究竟什么意思?”
“这不是谢衡之养的魔物吗?”
“谢衡之是死了吧?”
“肯定死了,你看方才法阵都停转了,在里面待上一遭,任他是神仙魂识也该散了。”
“那姑娘据说是鹤道望的女儿,该不会他真的……”
“正道千金痴恋魔头,作孽啊……”
正当一帮人忧心忡忡,一帮人质问霁寒声之时,平静的海面忽然又翻腾起来,一波又一波的大浪比方才更要可怖。
而后天际轰隆几声巨响后,天幕仿佛被人硬生生撕开了一道裂缝,赫然多出一道赤红色的纹路,将整片天都割裂开来。
姚娉婷紧绷的神色,终于在看到这一幕后有所松懈,连对着鹤道望的态度都扭转了。
她的语气难掩此刻的喜悦。
“鹤峰主,天火诛魔成功了,只需等待四十九日,九境魔族便可消失殆尽。”
而鹤道望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他仰头望着宛如被撕裂的天空,板着脸依旧没个好颜色。
“阳关道杀害栖云仙府半数门人之事,不会轻易算了。”
姚娉婷激动的模样甚至有点疯疯癫癫的,根本不在意他说了什么。
鹤道望瞥了一眼,放弃与她争论,索性与同门先整理好余下的弟子,安抚好八宝法门的宗主后,决定带人先回栖云仙府商量事宜。
临走前,他朝着海面看了一眼,海面仍在动荡,却不见方才的黑蛟。
好一会儿,鹤道望扭过头来,极轻地叹了口气。
说到底,是好是坏,至少都是虞禾自己的选择。
他只是有些惋惜,倘若当初没有谢衡之那一剑,他们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该走入这般田地。
想起谢衡之叛离栖云仙府那一日,满身都是血,仍是不可一世的姿态,他提起陆萍香之时多有轻蔑,狂妄地说:“他输了,而我会赢。”
事到如今,谢衡之还觉得自己是赢家吗?
说到底,修士中的天才又如何,堪破了剑道顶峰,却堪不破自己的心,像他这样的人,走入极端是必然。
只是可惜了虞禾,许多年前,她死去以后,曾有罪牢里的囚犯提起过她,问那个脾气好又傻乐的剑修去了哪儿。
那个时候,他竟也没说她死了,只是说她外出游历,很久都不会再回来。
也不知这一回,天道是否会眷顾她。
——
时间过了七日,无妄海上依然没有平静下来,仍有众多仙门试图在海中寻找到谢衡之的躯体与命剑,好确认他是否真的身亡。
曲流霞也派出了不少手下,试图能够找到这两人的消息,然而谢衡之的死讯与天火的消息传开,本就生性偏执极端的魔族,如今更开始了一种报复性地屠杀,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且有一部分魔物又回到了天墟,无妄海又成了危险的地界,没人敢再明目张胆出现在无妄海之上。
姑射山向八宝法门的宗主赔了不是后,霁寒声被留在了栖云仙府受罚,在找到八宝避厄瓶并修复之前,不可重回姑射山。
虽然他是姑射山的仙尊,欠的却是栖云仙府的人情,最后上了洗心台受罚,鹤道望五十鞭打下去,打得他后背的白衣被血浸透。
好在霁寒声还有修为傍身,养上一段时间便也无事了,比起在无妄海中捞出八宝避厄瓶,这些处罚也算不得什么。
他起身走下洗心台的时候,仰头朝天上望去,赤红纹路仿佛也在不断扩大。
鹤道望心情不佳,回到仙府后一直垮着张脸,所有人都知晓,他的爱女与谢衡之关系匪浅。如今他不仅丢了面子,还丢了一个才认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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