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瑜陡然睁开双眼。
恶言恶语抱怨如咒语回盪脑海。
「你身体本就不甚健康,再加上腿骨骨折、烧烫伤、吸入性灼伤,呼吸困难、口腔内烧伤……烦啊,怎不当场死死算了,累得我麻烦。」
见他睁眼,男人脸上有一种异常危险的兴奋。「醒了?」
喉咙紧绷疼痛,因明显水肿而吞嚥困难的周默瑜发不出任何声音,双眸瞪得斗大,看着男人举起针刺他两下。
那一瞬,扭曲的晃动自刺入的针孔扩散,每一口呼吸瞬时转变为煎熬的灼疼,导致气息荏弱的他脸色愈加苍白。
「反正昏迷十个月你也有办法挺过来,就给我乖乖地继续睡!」
彷彿深陷软化的泥地里,无尽疲惫紧紧包裹无力反抗的他。
混乱的记忆里,他知道自己听过那极度厌恶他却又带着一丝似有若无关心的声音。
药效已然发作。但不会的,他知道眼前看似危险的男人不会伤害他。
只是胸臆间仍縈绕着对郁芯的牵掛与思念,眉心轻锁、唇瓣抿起担忧的一字形,令他整个人看来忧鬱凄美。
当他再度睁眼时,弟弟周经瑜已接走郁芯,而眾人以为他命丧爆炸之中。
痛苦与幸福,公平且美好的平分秋色。
他假善心真恶意打算用来囚禁吴明里的土坑,最后讽刺的成了救他一命的关键。阻隔地面与土坑之间的厚实铁板成功挡下爆炸威力,再加上自称他舅舅的男人朱远医术了得,让伤势不太严重的他并未吃太多苦头。
可赶来救他的阮圣没他幸运,背部大面积严重烧烫伤、脏器受损,还惨被朱远拋一边,不打算救治。
「爆炸声有两声。」神智渐渐清醒。在病痛时被迫思索厉害关係的周默瑜,用沙哑且微弱的声音说:「第一声,是我妹妹引爆的。第二声,是深怕吴明里不成功的舅妈朱夫人下令的。」
洞察事理的犀利双眸望向舅舅,「舅舅,若舅妈知道您救了我,会怎么想?」
朱远左眉微动。
「季邦说您在找人?」
这回朱远眉尾微微挑起。
「找人,需要资金。」卖点关子的,周默瑜直到舅舅不甚开心的把目光转向他时,才说:「可若资金来自以爱掐住您自由的舅妈,挥霍起来应该会特别开心吧?」
朱远并不笨,「你只是想帮朱季邦逮住我。」
他瘪瘪嘴,「是,的确有那想法,毕竟我跟季邦的交情非比寻常。但目前,被你关在这里养伤的我,想要用我父亲帮舅妈洗钱而累积的庞大资產,换我自己,还有愿意以生命保护我性命的阮圣两条命与自由。」
「你以为我不知道,朱季邦正一条条地斩断他母亲的可疑经济来源,即使目前尚未狼狈到捉襟见肘,但你舅妈深怕粮尽弹绝,卯足劲极力想要找回被你父亲藏起来的那一大笔钱。」
「您不也希望舅妈倒下?」
朱远冷笑,「朱季邦没告诉过你,他母亲跟我感情浓密到生死不离。」
「是吗?那您为何三番两次救我?不是因为只有我,才找得出那笔钱在哪儿吗?」
朱远摇头,「不,不是。我只是还你母亲的人情债。」
「不。」周默瑜也跟着摇头,「您很清楚,我活着比死了还有用处。更清楚,透过我传达一些讯息,与自己母亲势不两立的季邦绝对会为了拉拢您而想尽办法,找出您从未见过面的儿子。」
沉吟片刻,朱远问:「他找得到吗?」
周默瑜流动墨玉光华瞳眸凝向他,「这就要看舅舅您怎么做了。」
朱远狠狠瞪眼看来柔弱低微到令人卸下戒备的侄子,呵呵两声,扬起一股怨气走向差不多只剩一口气的阮圣,粗鲁医治。
朱远虽有医术却不懂得照护病患,再加上个性极度谨慎又深怕行踪曝光招来杀身之祸,以养伤为藉口,直接将周默瑜跟跑不动的阮圣囚禁在与监狱没两样的水泥地下室,留下充裕的生活物资、药物,让他们自生自灭。
好事只做一半不能怪他,就算是反派恶人也有必尽的职责,否则最早死的人,就是他。
被迫与外界失去联系的周默瑜与阮圣,明知眾人误以为他们命丧爆炸现场也难以反驳,出不去就是出不去,只能压下心中的担忧,想办法平静心态随遇而安的待在原地专心养伤。
阮圣卧病在床,所以大半的工作,不论是室内清洁、简单的饮食打理,甚至是为背部严重烧烫伤的阮圣换药等大大小小工作,全落周默瑜这个也算病人且一辈子事事有人服侍的大少爷身上。
做得挺糟糕的,但至少他没把阮圣照顾到丢了性命。怎么说,他毕竟也曾在严苛的环境下挺过相当长一段时间,为了生存,再怎么糟糕的食物他也吞得下去。
所幸身体没问题的恢復正常,但如同人质的生活多多少少勾起他心里的黑暗面。
越是抱持负面思绪,他越思念郁芯。彷彿思念她,是唯一能让虚弱的他的存在变得真实,可以逃脱从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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