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惊有人来。
青蓬马车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个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者,他捋了捋胡须,微笑道:“此处可是育婴堂?”
第一百五十三章
育婴堂的管事搓搓手, 带着?几分讨好几分殷勤:“是的是的,这里就是育婴堂,老人家可是有事过?来?”
那?位白须老人望了望刚刚修缮过?的建筑物, 开始打听消息:“是啊, 家中不论长幼皆乐善好施, 积善成德, 所以我才来看看附近的育婴堂。”
那?管事笑的更加谄媚了,“那?您请, 你可以先进育婴堂里瞧一瞧。我们这家育婴堂虽然维持艰难,差点倒闭,但一直挺了下来, 主张自?食其力,尽力而为”管事滔滔不绝的说着?育婴堂内的好处, 恨不得夸到天?花乱坠。
说话间,他跟白须老人已经走到育婴堂内部?, 尽管经过?修缮,还是能看出多年风水雨打的痕迹,可见育婴堂历史悠久。屋檐下, 有半大的孩子?带着?更小的孩子?,好奇的朝着?他们望过?来, 眨动着?纯澈的眼睛。而年纪再大一点的孩子?,正围着?几家织布机转,认真学着?该怎么纺织, 怎么缝补。
机器少?而人多,他们就轮番上阵, 排了顺序上机,各个都很认真。
再看这些孩子?, 可能面黄肌肉个头不高,衣服宽大不合身还打满补丁,可见条件简陋。但是尽管瘦却极力打理干净,衣服也浆洗的齐整,又能凸显出管事的尽职尽责,跟他自?己说的吻合。
白须老人转了几圈,他身后那?个低眉顺眼的中年男人就跟着?转了几圈,伺候的殷勤周到。管事看他的姿态便可知,应该是老人的小辈,介绍的更详细了。
最?终三人站到了育婴堂的院墙外围,那?里矗立着?一块石碑,还有一些刻字,似乎写了什么东西,管事正要介绍,白须老人摆手,“上了年纪有些瞧不清了,让我家孩子?念一念。”
于是中年男人几步上前,一边辨认字迹一边念道:“隆庆二十三年,京郊之地,兹有育婴堂一座,广收弃婴,尽心竭力抚育,奈何人力有时尽,难以维持,濒临倒闭。有墨州富商陶氏三子?,心性仁和,赠予赠予”
白须老人不辨喜怒,声音低沉:“念啊,怎么不继续念?难道是那?几个字不认识?还是需要老夫亲自?教你?”
中年男人汗如雨下,只觉得一股威势扑面而来,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念道:“赠,赠予银两,以资鼓励,善心可嘉,特此立碑。”
碑文不长,仅有寥寥几十字,但中年人念到结尾,竟然扑通一声跪倒,似乎受了很大惊吓。
管事在白须老人发怒时,已经主动站远了,他惯会察言观色,感知到对方似乎要教训家中晚辈,连忙避到一旁,免得听到不该听的。
中年人倒地后,嘶声竭力的说道:“他是伪善!是邀买人心!顺水的人情?谁不会做!不过?是一点
点小事而已,能够抹消他的过?错吗?”
白须老人一声长叹:“除了这间育婴堂,还有桥梁数座,道路十余条,只要算一算建筑工程需要的金额,就能知道大差不差。所有的路桥旁边,都矗立了这样一座石碑。你若是不信,大可踏遍所有地点,亲自?验证真假。”
中年人失声痛哭起来,“表爷爷,您宁愿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这个血脉亲人吗?”
“老夫信的是煌煌正道,不可欺压!道理在谁的身边,老夫就信谁!”白须老人难掩失望:“你一寻到老夫,就巧舌如簧的诓骗,避重就轻,说是有官员仗着?权势,强取豪夺了你的财产,哭的震天?响,老夫要是听信了你的一面之词,出手打压,岂不是白白玷污了自?己的一世清名?要是传扬开去,人人都会说老夫是个糊涂一时的老头,竟然连好赖人都分不清了!”
老人越说越是失望,不住的摇头,“既然你出阴招在先,招惹报复在后,自?该愿赌服输,与人无?尤。还想借着?老夫打击报复,这种事情?,我轻饶不得!”
“来人,把这位陶氏家主送回原籍,找人看管起来!无?事不得外出!”
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扭着?陶商人的胳膊,将他塞进马车里,期间一点动静都无?。
白须老人也就是沐太傅,悠然一叹,语气中充满了遗憾,他喃喃自?语道:“本以为你是一时糊涂,想着?再给了一次机会认错领罚,没想到不到黄河心不死,竟然还有心狡辩,这才招至这样的下场,何苦来哉!”
沐太傅摇了摇头,满心的悲凉。
他也是寒门出身,能够走到今天?,拥有今日?的地位并不容易。一路走来,欺压良民颠倒黑白的事情?自?身遭遇多了,一直深以为恨,只怨自?己不能荡平世间阴影。所以一听到陶商人的遭遇,先派人去查明了真相?,才有今日?的一遭。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鱼肉翻身之后,又想着?当刀俎,鱼肉别?人,如此循环代?代?不息,可悲可叹喃!
沐太傅一番感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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