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律,已经成亲的公主无诏不得入宫;
何况是在这样被人拿住一点错处便会无限放大的时候,是以自成亲后,元妤仪也只回去?三次,更罔论送香料和茶叶了。
宋内监在轿子前站定,目光不经意地?落在还站在外院台阶的青年身上。
男子肩宽背直,哪怕身上穿的月白长?袍朴素无华,却还是被衬出一股仙人之姿。
爽朗清举,如圭如璋。
“殿下,”宋渡轻轻拍了拍少女的小臂,含笑道:“驸马不过弱冠之年,入仕三月,就能升至四品,来日必当不可?小觑。”
虽说?他的青云路能升的这样快,离不开公主引荐,可?与之相对的,郭太妃之女琼宜公主也在先帝面?前为自己的驸马求了个?谏议大夫的官职。
如今已过七载,何驸马不升反降,屡屡犯错,景和帝无奈只能将他调至尚书台,担任较为清闲的录事?总领,这才?安稳下来。
如此一比,谢洵的功绩便显得格外让人心服口服,放眼前朝,也无一人能做到在短短三个?月内成为一部侍郎。
更别说?这侍郎还是景和帝千挑万选敲定的官职,若非他资历不深,又要顾及江相一党,只怕今天送到公主府的便是一身绛紫官袍并白玉腰带。
元妤仪亦看向站在院中的那道身影,嘴角也带着笑意,点头附和道:“驸马自小聪敏多智,从前不过是被宣宁侯刻意遮掩,才?明珠蒙尘。”
若是宣宁侯和王夫人对他哪怕能多那么一两分真心,郎君也不至于被生生磋磨多年,生在上京最显赫的家族主支,却岌岌无名。
如今谢洵能一步步摆脱过去?的阴影,重新搏一番天地?,元妤仪真心为他高兴。
她本就看不惯谢侯夫妇刻在骨子里的敌视和偏心,维护郎君,给他铺路也是存了两分意气。
谢家人不是都?想?逼谢洵做一个?废物么?她偏不允许。
那些世家高门深院里的腌臜事?,元妤仪本不想?过问;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在郎君已经是驸马之后,还对他讥讽刻薄。
这不仅是在磋磨谢洵,更是在间接打她这个?公主的脸。
只是如今谢洵升任的速度和掩盖在一身冷淡外表之下的真才?实学,确实有些出乎元妤仪的意料,她知道自己阴差阳错挑中的驸马能干,却不料他行事?是这样稳重妥帖。
官场弯弯绕绕,明枪暗箭,对他来说?信手拈来;
而在这种圆滑的游走中,他却并不与之沉沦,始终保有一种淡然的态度,这才?是元妤仪真正钦佩的地?方。
宋渡是宫里的老?人,也是看着靖阳公主长?大的长?辈,明显感受到这丫头的变化,语气也深了几分。
“老?奴心头有一疑惑,想?求公主解答。”
元妤仪收回思绪,坦然道:“您问。”
宋内监压低声音,“殿下可?还记得敬武帝陛下的第一任皇后娘娘?”
“河东裴氏女,倒是个?秀外慧中的美?人,不过欲壑难填,夺权失败后被剥夺封号,幽禁扶风道。”
敬武帝是大晟第二任君主,登基时天下初定,一切刚刚步入正轨,彼时地?广人多又德高望重的河东裴氏俨然变成了世家之中的翘首,甚至能与皇室比肩。
裴家先后出了两任丞相,三任尚书,追随的门生无数,是以彼时尚未露出锋芒的王谢崔郑四家也甘居裴氏之下。
出于种种因素考虑,敬武帝的皇后人选定下了裴家的嫡长?女裴簌。
帝后恩爱,如胶似漆,裴皇后很快有孕,彼时后宫空虚,敬武帝一心扑在皇后母子身上,给予无数尊崇,却没料到就在小皇子八岁生辰庆典时,裴家家主谋反。
兵临麓山,大有取而代之的势头。
幸而王谢两家调动家中侍卫,又联系神武营救驾,这才?挽回了将颓的社稷,在乱军之中救下皇帝和小皇子。
至于余下的裴家人自然伏诛,裴皇后买通麓山守卫又联系家主一事?败露,同样得到了处罚,褫夺皇后封号,幽禁于扶风道。
宋内监见她知晓,眼角的鱼尾纹更深几分,低声道:“殿下,您是公主,身上流着的始终是皇族的血,防人之心不可?无。”
元妤仪闻言一愣,旋即听懂他的弦外之音,神色凝重。
“驸马不会是那种人。”
谢洵说?过,在谢家和她之间,他会选择自己,他说?过不会欺骗自己,会保这万里江山永远姓元的。
她如今的反应也在宋渡意料之中,只是他作为公主身边为数不多的长?辈,这些话必须得说?。
“人心隔肚皮,情至浓时,敬武陛下也不会相信身边的皇后会里应外合,协助裴家谋反。”
可?这样的信任在滔天权势面?前显得不值一提,人心是最经不起揣测的东西,一个?家族站的越高,未来发展的潜力越大,野心也会日益增长?。
宋内监怜惜地?看着少女,轻声道:“敬武陛下八尺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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