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的士子们,只是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无妨,只要还有人?知道她的好,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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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七日过去,天高云淡,这?场春闱也初次落下帷幕,过了申时,天地间的温度渐渐落下来,没有正午时那般暖和。
谢洵手里拿着一卷书册,其中夹了一张薄纸,里面写着几个在这?场考试中表现不错的人?名,最让他意外的是兖州的少年吴佑承。
年纪不大?,鸿鹄之志却跃然纸上;昨日在贡院里和同寝的几个贡生交谈,也是不卑不亢,进退得宜,是个可用之才。
更让谢洵觉得可贵的是吴佑承并未染上俗世的奉承谄媚,生如?一张白纸,这?样的人?若能为景和帝所用,将?来必然是一大?助力。
只是这?少年每次见到他,都似乎有话想说,却又因一些其他的原因说不出口,眉眼间流淌着一股纠结与渴望。
谢洵之前虽主动替他解围并回?答心中疑惑,终归也不是个热情的人?,是以他虽看出吴佑承心中装着事情,也佯装不知。
……
申时末,日光倾斜,照下一片澄色的余光,贡院内的氛围并未过于喧闹。
明日春闱才正式结束,开门放人?,杏花开时放榜,到那时这?群贡生们才能短暂地松一口气。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谢洵站在贡院门口,站的久了,最初双腿的酸麻劲儿都一点点消逝,手上的书册攥出了一页弯角。
岁阑跟在他身后,翘首张望,“这?都快酉时了,殿下怎么还没来呢?”
这?些日子憋在贡院里,吃到肉的次数真是屈指可数,一道青菜几乎是从白水里捞出来,连个油滴子都见不着。
其他的考官分?明都能安排厨房另外做好菜送到厢房,尤其是那位魏监正,一身官威很是跋扈;
反观自家主子,分?明官职在他之上,又是驸马爷,偏偏整日同贡生们同吃,丝毫没有怨言。
岁阑苦哈哈地跟着吃,昨日梦里还梦到今儿绀云带了板栗鸡,百合羹并两碟翠玉豆糕,今早醒来肚里的馋虫立时被勾起来,只觉得分?秒如?年。
终于,街口的拐角处响起咯吱咯吱的车轮声?,轧在青砖上。
谢洵沉寂的眸中一亮,不由得握紧了袖中团成一卷的书册,多日来低迷冷漠的情绪一扫而?空,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照理说这?样平淡无波的日子,他已经过惯了,同这?些贡生在一处,也无甚不妥之处。
可不知为何,谢洵在这?里呆了七日,却总觉得心口处空荡。
现在才彷佛重新活了过来。
翠盖朱缨八宝马车停在了贡院对面靠墙处,里面的人?并没有急着下来,守门的侍卫依旧肃穆地守在原地,遵守着不能放人?外出的规定。
谢洵也没想过去,守卫不知马车上的人?是公?主,没有让路也在意料之中,不必为难。
祁庭刚巡视完贡院东厢房,行至此处正见谢洵笔直地站在门口,心生疑惑,便主动上前探查,却不料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马车。
谢洵听到顿在身后的脚步声?,侧身唤了句,“祁将?军。”
祁庭目光锐利,还盯着那辆马车,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反问?。
“那是公?主府的马车,你让殿下来的?你找殿下来贡院做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几乎迎面砸过来。
谢洵面色坦然,迎着他的目光回?答,“是。是我主动相邀殿下来此,至于做什么,请恕谢某暂时不能告诉将?军。”
祁庭扫了一圈周围的守卫,咬牙切齿追问?,“谢洵,你不知道这?会将?她置于何地么?”
一向行事稳重的祁小将?军此刻心中堵了一团火,几乎恨不得将?面前这?所谓的驸马碎尸万断。
亏得景和帝还在他面前维护谢洵心思细腻,深谋远虑,如?今看来不过名副其实。
他身为驸马,身为公?主的夫君,还嫌元妤仪这?些年被泼的脏水不够多吗?
谢洵能听出祁庭话里的顾虑,平静地反问?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难道殿下要因为那些小人?之言,终生禁足府中那一隅之地么?”
“江相等人?本就针对殿下,哪怕殿下剃度避居、吃斋念佛又能怎样?在他们眼中,恨不能将?殿下除之后快,一味的躲避只会坐实原本不存在的罪名。”
祁庭剑眉拧成一团,道:“可你这?么做无异于火上浇油,你根本不该让她来贡院,她三年前被一众朝臣联名上书驳斥,你根本不明白!”
良久,马车的车厢动了动,不知里面的人?隔着轿帘跟马夫说了什么,马夫连连点头,重新勒稳马缰,将?缰绳拴在一旁的树干上。
祁庭还在紧盯着谢洵,他不知谢洵为何答应让元妤仪过来贡院,可这?样的做法?在他眼里,就是授人?以柄,不可原谅。
谢洵迎着他抱怨的视线,轻轻颔首,语调极轻,“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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