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是谁,听说好像是个胡商吧。”女主人答得很干脆:“七八年前,我和家里人一路讨饭来了京城,那时候没地方住,又见到这间大房子空荡荡的没人住,我们就搬进来了。原本只是打算借住,等到主人回来我们就溜走,谁知道主人家一直没现身,连湖里的鱼都干死了也没人回来过。”
“后来我出去打听才知道,就在我们搬进来前不久,主人家病死了,家产好像也被分完了,就剩下这间荒宅,还是因为风水不好才落得个没人要的下场。我们这些人哪顾得上什么风水好不好,能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就一直住了下来。”
杜昙昼问:“您是第一户来此地借住的?”
“是。”女主人点点头:“原本打算,只要主人家的亲戚来赶,我们就走,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住的人越来越多,可从来没有人出现过,说要收走这间宅院,我们就这么厚着脸皮留下来了。”
杜昙昼想了想,问:“您住进来的时候,可曾在院中见到过主人遗留的东西?什么样的东西都行。”
女主人摇了摇头:“值钱的东西我是没见过,可能也是我没在院子里仔细找过,至于别的房子里面有没有……就算有,也肯定早就被那些人卖掉换钱了。”
“那不值钱的东西呢?”
女主人表情一僵,抬眸觑向杜昙昼的脸色。
杜昙昼将临台侍郎的腰牌在她面前一闪而过:“本官是来查案的,不是来找你问罪的,就算你曾经藏起过主人家的任何物件,只要和本官查的案子无关,本官绝不让你受牵连。”
女主人一听说他是当官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紧张,她无措地搓了搓手,转身想要往屋里走,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问杜昙昼:“大人当真不会——”
“不会。”杜昙昼:“如你所说,这座宅子的主人已经死去多年,他的家人如果从未出现过,那么大抵不会再出现了,你应当不用担心会被赶走。”
女主人也不知信了多少他的话,她盯着杜昙昼看了一会儿,暗自叹了口气,迈过门槛往里屋走去。
杜昙昼和莫迟紧紧跟上。
女主人走到主屋中间的地板旁边,拿起一根筷子,蹲在地上,把筷子头插入地上的某块木板一角,然后用力一撬。
地板下面藏的不是什么金贵物件,仅仅是一小方竹片,竹片四角刻着忍冬纹,正中央写了一行字。
女主人赧然道:“对不住大人,这是民女刚来这间屋子的时候,在墙角的五斗柜里找到的,民女看这行字写得花里胡哨,还以为是写了什么吉祥话的道符,就压在了地板底下,想着借个吉利。您既然来了,就请您看看,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
杜昙昼和莫迟低头一瞧,随后在场的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看不懂竹片上的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莫迟指着四角的忍冬纹:“我虽然看不懂,但我知道,这上面刻的应该是乌今文字,忍冬纹是乌今国最常用的纹样。”
从女主人手里拿走竹片,叮嘱她不要将今天的事告诉任何人后,杜昙昼和莫迟走出阿伏干的豪宅,来到了大街上。
街边人潮如织,不断有行人与二人擦肩而过,杜昙昼看了看手里的竹片,笑着对莫迟说:“没想到也有你不认识的东西。”
“我又不是神仙。”莫迟向他伸出手,把竹片要到自己手里:“天底下我不认识的东西多了,是你太高看我了。”
杜昙昼笑问:“乌今文字你不认识,那当初在焉弥,要是你搜集到了用乌今文所写的情报,你该怎么办?”
莫迟轻轻眨了眨眼,看上去似乎只是被风吹进了沙子,他扭过头去,用手揉了揉眼皮:“自然有会乌今语的夜不收负责翻译情报。”
杜昙昼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周回,造册上曾经记载,他极善焉弥、乌今两国官话,因此从军后,他一个缙京人才会被调入毓州军。
“那——”
那当初你和周回在同一只小队里,就是你负责获取情报,他负责翻译么?
这句话都已经滚到杜昙昼嘴边,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也许不仅只是简单的同袍共事之情,也许连莫迟的焉弥语都是周回教的,毕竟莫迟曾经说得那么标准,连一点中原口音都没有。
路边,有小贩挑着担子从前方不远处走过来,他身着乌今衣袍,买的也是乌今国的小吃。
莫迟迎了上去,从他背着的担子里挑出几样点心,花钱买了下来,然后假装无意地将竹片露到他面前,问他上面写的是什么内容。
小贩看了一眼就跟他说了句话,杜昙昼观察他的嘴型,他说的应该是三个字。
莫迟谢过小贩,拿着油纸包的点心走向杜昙昼,而杜昙昼此时却在想,要是他当年没有离开边关,而是继续留在军中的话,是不是就能在莫迟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
那莫迟的命运会不会改写?他会不会就不再是夜不收,也不必再远赴焉弥,最后落得一身伤痛,伤痕累累地回到故国?
“你想什么呢?”莫迟早就站在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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