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心!”掌柜惊呼一声。
男人的指腹立刻被割出一道血口,他把受伤的拇指放到嘴边舔了舔,说:“就要它了。”
掌柜的定了定神,重新堆起笑容:“公子真是好眼力!这是我这店里最好的刀了,它削铁如泥,能斩金断玉——”
“多少钱?”男人打断了他的吹嘘。
“价格也不贵,只要……”掌柜搓搓手,偷偷打量了他几眼:“只要三百两。”
男人从怀中取出三百两的银票,扔到桌上。
“多谢公子!”掌柜见钱眼开,乐得合不拢嘴:“我这就去找一块上好的绸缎,为公子将这刀包上!”
“不必。”
男人抓起刀,径直插入腰带,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了刀铺。
三天后,礼部南院墙上,贴出了新科进士的金榜。
由于木昆身份特殊,状元最后还是落到了终雪松头上。
年轻的终雪松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荣耀和众人的恭贺迷失理智,他站在院墙不远处,高兴之余,仍旧保持着谦逊与低调。
身边的同榜进士大多是在亲友的前后簇拥下来看榜的,而身为世家子弟的终雪松却是孤身前来,连小厮都没带。
揭榜后,他虽然露出了开怀的笑容,但很快收敛起笑意,向身边道谢的同窗拱手道谢,随后走进礼部官署,领自己的榜帖去了。
庆祝进士登科的仪式盛大而繁琐,接连持续了好几天,其中最为隆重的,就是张榜后三天,于缙京繁鹤池边举行的杏林宴。
繁鹤池边,杏林遍栽,杏花纷飞下的酒宴,不仅及第的进士会参加,京中大小官员几乎都会到场。
除此之外,进士们的好友亲朋,还有那些想要为女儿觅得佳婿的达官贵人们,也都会出席饮宴。
杜昙昼带着莫迟赶到时,宴会的氛围已经十分热闹的,他这个临台侍郎刚一露面,就被大小官员围了上来,一杯又一杯的酒送到了他面前,他喝得面不改色,仿佛咽下去的不是酒而是清水。
莫迟总算是知道杜昙昼的酒量是怎么练出来的了,作为一个滴酒不沾的夜不收,他早在众人围堵上来前,悄无声息地躲到了杏树林中,无情地抛弃了杜昙昼,还给他留下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杜昙昼不留痕迹地瞥了他一眼,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即使是在热闹非凡的繁鹤池边,莫迟也能将自己的行迹藏得严严实实,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么多参加宴会的人,没有一个注意到他。
莫迟乐得闹中取静,坐在杏花树下,吹着和煦的春风欣赏湖景。
“莫大人真是好雅致。”良久以后,忽然有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轻轻说了这句话。
莫迟倏然回头,眼中凛然的精光看得来人一怔,那人神情一滞,旋即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抱歉,是我唐突,打扰莫大人了。”
说话的人是卜黎。
莫迟从地上站起,向他行了一礼:“见过国师大人。”
杜昙昼放下酒杯,余光见到莫迟正在与卜黎说话,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人群,向繁鹤池西面的八角亭走去。
刚迈进亭内,杜飞鸾就神神秘秘地跟了上来,左右环视一圈,见四下无人注意,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卷起来的纸,悄悄塞给杜昙昼。
杜昙昼用手一摸:“这么薄?”
杜飞鸾像做贼一样左顾右盼,压着嗓子说:“堂兄你就别挑了,我能找到就不错了!先说好,我没找到过去十年的,夜不收的名单都是最高机密,就算我是负责看管造册库的人也接触不到。我只找到最近三年的,而且只看到了一支小队,里面刚好有位姓周的,堂兄你就凑合看吧。”
杜昙昼奇道:“既然找到了,你把上面的内容背下来就是,何必冒那么大风险把这张纸偷出来?”
杜飞鸾都快急眼了:“我的好堂兄啊,你以为兵部造册库是我家书房吗?除了我这个七品司戎外,还有一支翊卫是专门用来看守造册库的,他们每隔一会儿就要在库房内外巡视一圈,我根本没有站在里面看名单的时间!”
他东张西望在四周扫了几眼,低声道:“我只能借着他们不在的时候把这张纸顺出来,而且新来的兵部尚书有了前车之鉴,对武库和造册库看得极严,每天一早一晚定要入内巡查!我是趁他今天来参加杏林宴才敢动手的!”
他凑到杜昙昼耳边:“你赶紧看,看完立马还给我,我要赶在尚书回官署前把它放回去!”
谨慎地叮嘱完,杜飞鸾掉头就走,杜昙昼问他:“你不好奇里面的内容?”
“我才不好奇!”杜飞鸾连连摆手:“你自己看,看完也别告诉我,万一东窗事发,我就说我是受你胁迫!就靠你给我顶罪了!我跟你可不一样,我要是把官丢了,我爹能揍死我!”
杜飞鸾紧赶慢赶地走了,生怕多留一刻就多受一分牵连。
杜昙昼展开纸卷,纸上的内容非常简练,最上端写着“柘山关夜不收五十七支簿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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