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晓洲的目光久久地凝在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的李筠鹤身上,嘴唇抿成一条线,把苍白的颜色完美地隐藏到嘴里。
其余三人要么坐在车里,要么坐在车前盖上,但无一例外,嘴里都叼着烟。
池云尽忽然走近,面朝池晓洲,背对其余二人,递来一根未点燃的烟,歪了下头:“抽吗?”
池晓洲抬眼,发现了旁人都没有注意到的一点——池云尽的脸上隐隐约约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他接过眼,不经意的触碰让他再次察觉池云尽的身体上不正常的高温。
池晓洲心头疑惑,不安地注视池云尽点着打火机的手。其上青筋凸现,似乎是在极力地忍耐。
他琢磨许久,还是决定询问:“你……”
话说到一半,就被坐在车盖上的另一个男人半开玩笑般地打断:“俄耳甫斯,你对王后不会是那个意思吧?你想清楚了,这可是君王的人。”
俄耳甫斯,看来那枚戒指的含义他没有猜错。
不知为何,池晓洲被突如其来的好奇心驱使着低下头,一眼望到池云尽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无名指根处正闪着令人希冀的银光。
——是那戒指对中的另一枚,断琴的另一部分赫然被精心雕于其上,两枚戒指在一块才能拼凑出完整的琴。
兄弟俩在一起才能算一个完整的家。
他正出神,听到池云尽慢悠悠地回答:“我知道啊——”
“我只是想请王后跟我去那边看看风景而已。”池云尽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他哥。
身后之人嗤笑道:“随你随你,反正君王也没那么快出来。”
在池晓洲眼眶中的眼泪即将汹涌出来的一刹那,池云尽搂住了他哥的肩,引着他哥往附近的林子深处走。
电量耗尽的微型摄像机被落在原地,仿佛失去利爪、孤独无助的小兽。
阳光从树叶中的缝隙中钻入林中深处,在铺满草地的枯叶上留下斑驳陆离。
远处不时传来几声鸦啼,凄历悲凉,与池晓洲崩溃的哭喊声相衬,此起彼伏。
池晓洲背靠粗粝老树的树干,头伏在他弟的肩膀上,即使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在天马行空、胡说八道,但他此刻就是想要宣泄自己的无助、怨愤……
“他们明明都看到了!为什么他们不派人来救李筠鹤?不是警察吗?为什么可以牺牲自己人的性命,来……来换别人的安平?”
他口不择言,平时尽量避免说脏话的习惯荡然无存:“还有,李筠鹤那个傻子,为什么要擅自替我做主啊?我还特意选了一把……一把比较钝的刀,哈哈……哈……最后好像反倒让他更痛苦了。”
“他明明清楚得很,他进了那鬼地方后不根本没有不会有劳什子医疗条件,反而……反而会被那群人……”
池晓洲像是被想象到的画面刺痛了,浑身失去支柱般蹲到地上,指甲在头顶的发间乱挠,不在乎自己已然变得蓬头垢面。
池云尽也单膝跪下,静静地抱着他哥,他哥每挠乱一处头发,他就揉顺那处的发丝。
池晓洲抬头,脸上涕泗横流,眼眶红肿,既愤怒又委屈地指责他弟:“还有你!池云尽,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你和我都清楚他是个什么人,喜怒无常的,万一……万一……”池晓洲的唇止不住地颤抖,动作慌张地想用脏污的袖子拭去眼泪。
——万一我还没成功,你就遭遇不测了,那剩我一个人,应该怎么办?
池云尽见状,立即拦下他哥的胳膊,拿出口袋里的手帕给他哥擦去脸上的水渍和尘灰。
手帕很快湿透了,甚至可以当场拧出水来。
池云尽把手帕叠好,整整齐齐地收回去,他发现他哥这人可能真是水做的,这么久了还能声势不减地继续哭下去,于是决定放弃擦泪的行为。
他低声唤了一声哥。
池晓洲顿了一下,就见他弟凑近脸来,吻在他下眼睑的位置,轻轻地在他肌肤表面吸吮,不断往外溢的泪水一概被他弟舔进嘴里了。
遮蔽在池晓洲眼前的咸水渐渐退潮,池云尽眼瞳里的漆黑愈发清晰可见,从中生出隐密缠绵的丝线,拽回悬崖峭壁上的自己。
“没事的,我不会像俄耳甫斯那样。我会守护我的欧律狄刻,无论你是在冥王那,还是在唐铭昊身边。”
“哥,你不是万能的方法,却是属于我的——万能的答案。”
“我想,如果一切都只由你来承担,那我也太无能了、你也太孤独了。”
“所以,我来了。前路如何,我们一起面对吧,就算——”
“就算是死,我也想和你一起。”
池晓洲破涕:怎么他们俩的表白都无一例外,逃不掉“死亡”这两个普通人退避三尺的字眼。
虽然浪漫,却很遗憾。
虽然遗憾,却很心动。
情侣对戒上的两截断琴相映成辉。
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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