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她的尴尬,她却仍旧觉得不自在,为了打破沉默的气氛,她犹豫着开了口。
“我们还是第一次一起过夜呢。”
宋承然似乎有些始料未及,她注意到他露出了一个错愕的表情。
林安立即发觉自己找错了话题,真是的,她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在她的心思猛烈浮动之际,宋承然却及时地给她找了个台阶下:“冷吗?”
林安想说不冷,但见宋承然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半湿的白大褂,估计最冷的就是他了。
她赶紧改了口:“很冷。”
她没有给宋承然反应的时间,立即朝着他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在黑暗中,两人的手慢慢贴近,指腹几乎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热量。
宋承然猛地颤栗了一下,似乎连尾椎骨都受到了惊吓,猛地僵直了。
他瞬间就想做出抽离的动作,手掌中温温热热的感觉及时拦住了他,麻麻痒痒的触感,竟没有想象中的厌恶。
他抗拒的动作慢慢地松了下来,任由着掌心的温暖捂着他。
自己平日拿着手术刀的手,此刻正紧紧触碰着她的皮肤。
他能够感受到专属于她的柔软、热烈的体温。
心底的悸动,像是落入水中的一滴油彩,不断地荡起涟漪,不断地在水中晕染开来,成为一幅与众不同的抽象画。
宋承然并不喜欢与别人接触,适才触碰过小瑞的地方仍然觉得不适。而此刻与她的触碰,竟没有一丝反感。
幼年时,遗留下来的可怕病态,一直将他封闭在人群深处,好似不可见光的怪物。
他成为医生,以近乎亲密的姿态,做着自己最抗拒的事,是因为完全不知如何面对自己。
恐惧长久的孤独,害怕心绪的各种细微、羞涩和热切的波动,害怕那常常泛起的渴望。
更害怕他人的突然造访。
也许,他在害怕着林安的造访,也同时在期待着她的来临。
肩膀一侧,忽然有靠过来的重量。他顿时寒毛乍立,身子一侧的感觉都瘫痪住了。
林安见他不抵触牵手的动作,就大着胆子与他靠在一起。等自己真的做出了这样的行为,她却有些紧张起来了,只好焦急解释。
“这样子,我们就可以互相取暖了。”
隔着并不厚重的布料,点滴的热量传过来,肩膀像是触电了一般,丝丝缕缕的麻痒感觉几乎窜遍全身。
他第一次听见了天空的喧嚣,也可能是自己越来越明显的心跳声。
喧嚣声似乎越来越大了,像墨水坠入了宣纸,在纸面不断溅出墨迹。
心脏跳动得愈来愈厉害。
宋承然压抑着自己急促的呼吸,急急地垂下头,不敢往身旁看过去,也不敢让对方发觉自己的异样。
林安小心翼翼地抵着他,眼珠子害羞地转来转去,在寂静的氛围中不断地找着话题。
“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弹钢琴。”
身旁的人很安静,似乎连呼吸声都不曾发出来。
在她以为宋承然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意外地回了话:“小时候练过。”
林安似乎不太知晓他幼时的事情,二人在短暂的相处之后,就已经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在意识到这个念头后,她准备多了解了解他:“你弹得很好,是老师教的吗?”
身旁的人忽然沉默了一会儿,隔在两人中间的空气似乎都有些沉重地凝固起来。
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却变得淡然了。
“是我的母亲。”
这称呼不知该说是带着疏离,还是带着十分的敬重,从他嘴里出来的时候,竟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厚重感。
林安知道宋承然的母亲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离世了,她曾经见过他在家中珍藏着的母亲相片。
她没有见过真人,但觉得宋母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她忽然有种刺痛感,有些懊悔自己开了这个敏感的话头。
“很抱歉。”
宋承然没有很快回应她,垂眸半晌,等到烧红的记忆再次藏回脑海深处时,他才回了一句:“你呢?”
林安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询问她的妈妈。
“我妈妈就是个普通的小市民。”
她的神色不禁慢了下来,连语气都变得放松了:“我妈妈平时就喜欢守着家里的杂货铺,打开收音机听黄梅戏,闲下来就跟邻居一起跳广场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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