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文州郡的情况。”祝凌点了点她面前的这份折子,“那边有明光卫吗?情况是否属实?”
“去岁文州郡苏西县玉水山便有雪崩的趋势,陛下曾经遣过铁衣卫前去了,按飞鸽传书的时间,最多后日便能到达银阙述职。”
“后日……”祝凌敲了敲桌面,她沉吟一会儿,道,“不论是否夸大其词,先让太仓令把文州郡郡守所需要的东西按最低标准暂时准备———”
“殿下!”祝凌话还没说完,便听到自己的右手边传了一道凄凄切切的悲鸣,她转过头去,太仓令那张挂着两个硕大黑眼圈的苍白脸上是心如死灰的神色,“没钱!臣这边真的没钱了!”
他的神色看起来不像作假,想到他上午的惨状,祝凌转头对光五说:“你让明一去看看钱大人的情况。我记得钱大人是告的病假,如果是真病,就让他将治粟内吏的权柄暂时移交于我,如果是装病———”
祝凌眯了眯眼睛:“雨水之后,他就可以着手准备退位让贤了。”
乐珩身体垮成这样还在坚持批阅,她这么咸鱼还要跟着分担,其他人神色疲惫还要工作……羌国可容不下偷懒耍滑的废物。
光五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收敛了脸上嬉皮笑脸的神色:“喏。”
有效运转的集贤殿里,众人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色,他们公主殿下出去吃了半年多的苦,性子变得雷厉风行多了。
只是……他们忍不住向上悄悄瞟一瞟乐珩的神色,却见太子殿下一点儿反对的意思都没有,他们心里忍不住打了个突———陛下与王后已经去世了,太子殿下却以事务繁忙为由暂时压下了登基大典,该不会有什么事瞒着他们吧?
有些东西越想越令人害怕,众人交换了眼色后,俱是担忧不已,但这种无凭无据的猜测就是无根的浮萍……不如专注于眼前的困境。于是,在一阵短暂的不安后,集贤殿内又恢复了之前的氛围。
祝凌合上这本折子,放到划分好的区域,她心累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从没看过一大堆里抽出一本新的摊开。
她知道乐珩是在试她,就她旁边这个太仓令,虽然总是喊着“没钱了,真的没钱了”,但只要其他大臣“逼迫”,太仓令还是能像一块神奇的海绵一样,又挤出一点来。他的权限早就超过了正常太仓令该有的,不管她出不出手,那个姓钱的治粟内吏都会从这个位置上下来,换成她旁边这位太仓令接手。
这颗在一锅粥里极其显眼的老鼠屎,明显就是乐珩用来钓她出手的钩子,她本来不应该上当的。但……祝凌想起刚刚那个折子上文州郡郡守狄连云所描述的内容和百姓的惨状,想起那三个县需要的物资、各方调动的手续及时间,她就有点忍不了。
咸鱼也是有脾气的,被迫内卷的咸鱼脾气就更不好了,撞她枪口上,活该他倒霉!
祝凌一边愤愤地批着折子,一边哐啷翻书,来对照各郡县的情况,小山似的折子渐渐矮下去……然后明一回来了。
祝凌从折山折海里抬起头:“他那边什么情况?”
明一捧上了治粟内吏的玉印,言简意赅:“装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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