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赵侯高深莫测的“哦”了一声,那声音甚是婉转,却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你从前唤我阿兄,如今怎么不叫了?”
熙宁绷着脊背,本不想同他多有接触,可难免还是会磕碰到一处,“公子本就不是我的阿兄,从前是我失礼……”
“我很喜欢。”
赵侯目视着眼前开阔却又有些泥泞的道路,“你若当时真的成了我的阿弟,那也很好。”
熙宁猜测他话中的深意,也许是在遗憾阿娘当年的选择,若当时她同老赵侯一道回了公宫,老赵侯可能就不会重伤在那次出征的路上了,也不会早早撒手,将赵国这庞大的帝国丢到中行显的手里。
熙宁知道中行显没有亲兄弟姊妹,老赵侯同细君只他一个孩子,故而他儿时在公宫里整日无法无天,说得上是为非作歹。
他这样潇洒,也会想要一个兄弟来陪伴么,熙宁不由有些疑惑。
“有兄弟有什么好的,还会同公子争权夺利,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功夫才能将所有东西捏在公子手中。”
“你同你的兄长也是如此计较么?”
他却突然提起柳熙覃,叫熙宁有些措手不及。
第21章
“兄长——他不会抢我的东西,他性情十分温和。”
熙宁扣了扣自己的手心,觉得酥酥麻麻,有些说不上来的心乱。
每每谈论起兄长,她便率先乱了阵脚。
好在赵侯不在追问,“你的意思是,我的性子强势,不如你兄长?”
知道你还问。
“不是——”,熙宁撒谎的时候喜欢垂着头,正巧可以看马蹄下飞扬的尘土。
“公子知道的,兄长同我不是血亲。”
“哦——”
他又说出一个毫无含义的音节。
熙宁在他怀里缩了缩脖子,因他的鼻息打到了自己脖颈上,有些温热,温热过后又一阵湿凉。
他沉着的声音响起,听起来一切如常,“我有些冷,你贴过来些。”
“喔,前面就是陈小孩的家,公子的记性果然很好,只走了一遍便将来路记清楚了。”
熙宁虚情假意的恭维着,并不留意赵侯的动作行为,只起身下马。她整了整皱褶的袍子,又将鬓角垂下的发丝挽去了耳后。
这样玲珑的腕子,像是能翻出花儿来一样的姿态,怎么看都觉得清新雅致。
熙宁已是故意大大咧咧的行事,她自己只觉是寻常动作,同邵环亦或是万三全无差别,并无半分不妥,不知为何却仍旧觉得在他面前有被看破的感觉。
要欺骗一个顶顶聪明的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
尤其赵侯这般出类拔萃还权势迫人的高位者,暴露之时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
女子不能入营,若是叫他发觉了真相,那县尉的今日恐怕就是她柳熙宁明日的下场。
他会杀了她吗?以这样惨烈的方式。
熙宁不敢去想。
二人才推门进去,却见屋里屋外到处渗着斑斑血迹,再向里去,那血腥味道越发向着鼻头里蹿,叫人无处可躲。
熙宁大惊,正要向屋里直冲,猛地被赵侯捏住了肩头,他未多言,只不由分说得亮剑走到了熙宁前头。
那妇人却是被赵军手下送回来的。
其实叫赵军如此对待,她实在有些惶恐。因赵军单派了骑兵到清水河县,故而也就给这妇人安排了一匹马送行。
邵环还要同万三一道处理府衙内剩余小事,便叫人将那妇人先送了回去。
她骑在马上好奇张望,身后是四个身材魁梧的赵军士兵。
在燕地庶人眼中,能从军者出身高贵,如今清水河归了赵国,赵军便成了燕地庶人眼中高不可攀之人。从前庶人对着燕国州兵,单是从自己身边经过都要低头回身避让,如今妇人竟能叫赵军护送,怎能不叫人惊奇非常。
也有附近还未来得及逃走的邻里,跑出来藏在路边矮墙后,瞧她这风光的模样。
妇人有些羞涩害怕,又有些得意的窘迫。
她用双手紧紧贴了贴自己的两颊,脸上发热如坠云端。她活了二十年,却从未料想过自己有一天,竟能结识赵国的君侯和他手下的一众将军。
妇人头一次见他们的时候,便觉得这群人生得真是好看。既英武,又矫健。
身手也一个赛一个的好,她看邵环一只手便能将她那便宜公爹端起来,实在叫她由衷敬仰。
妇人垂下头细想了想,她何德何能,叫人家为自己做了诸多的事情,恐怕要将邵环塑身供在家中跪拜,才能聊表心意。
家中潦倒,若有了余钱,定要好好为卲大哥做做功德才好。
妇人有些忧愁,她其实身上有些好手艺在的。从前在娘家之时,家人开了一间小小酒楼,未被阿兄败光家产之前,家里日子过得颇为滋润。
她在里面做一个小小的厨娘,虽然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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