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行去。
刚走了百来丈远,路边的树梢上突然闪出道寒光,直奔中年文士的面门而来,旁边的青年立刻抽刀去挡,那道银光却像活物似的,绕过他的刀缠住了他的手腕,一股巨大的力道转眼将他带摔到马下。
没等中年文士反应,那道银光便松开青年,神出鬼没地绕了回来,掀掉了他头顶的蓑笠,紧紧捆住他的上半身。
“谁?藏头露尾的,有本事滚出来!”地上的青年爬起来,捡起自己的刀就要往树林的方向冲。
“阿海,你不是他的对手。”中年文士喝止住青年,他虽然被银丝捆住,面色却并不慌张,顺着银丝看向树后,“不知哪位豪杰在此,可否一见?”
“豪杰称不上,只是个跑腿的。”一个青年斜倚在湿漉漉的树干上,懒洋洋地吹了下额前缀着黄色蜜蜡珠的小辫子,“我没认错的话,阁下就是初一道长的师兄,崇澜吧?”
作者有话说:
吴鸣:跑那么远,累死老子了!
大雨之中,崇澜轻轻叹了了口气,不答反问,“我们好像没见过面,你来自渝关城?”
“道长何不屈尊跟我走一趟,自然就都清楚了。”吴鸣身形微晃,翩若惊鸿,眨眼便从树上跳到了那个叫阿海的青年原本坐的那匹马上,精妙的身法看得阿海目瞪口呆。
雨水将吴鸣的青衫淋得半湿,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愈发衬托出他身上那份游走江湖落拓不羁的豪侠之气。
崇澜垂下眼皮看了眼紧缚在身上的银丝,苦笑道,“看来在下恐怕是无法拒绝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识时务者为俊杰。”吴鸣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漂亮的牙齿,“那咱们就赶紧走吧,秦医师可是说过,淋雨容易风邪入侵。”
说罢,掉转马头,拽着崇澜朝平州城的方向打马而去。
“哎~”那个叫阿海的青年站在原地愣了愣,连忙跟在后面追了上去,“你等等,你慢点!”
为了掩人耳目,吴鸣没有直接带崇澜回平州城,而是在距离南门十里左右的一处农户土房停了下来。这里原本是当初飞来谷设立在外围的‘前哨’之一,后来因为孙狱丞的缘故,飞来谷被毁,这里也就随之空置下来。
半个时辰之后,崇澜和阿海被‘请’上一辆马车,连夜带回了渝关城,将他们软禁在东面的一处偏僻院落,饮食起居都有专门的人照顾,菜色也颇为不错,除了不能自由出入,简直就像是来做客的。
阿海不放心,每次对仆从们送来的吃食都会谨慎的查验,崇澜却是一派处变不惊的模样。
他们在小院里住了一天,除了那些仆从根本没有人过来。
掌灯时分,阿海对着一桌餐食不禁有些疑惑,“他们这是干嘛?打算就将咱们关在这里,不闻不问?”
“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要忙吧。”窗边正在折螳螂的崇澜抬头瞥了眼院子,窗外狂风大作,风雨如注。
“你都不害怕吧?”
“既来之,则安之。”崇澜不紧不慢地折动手里的草叶。
“现在这种状况,你让我怎么可能‘安‘得下来?”
“不然你出去淋淋雨,冷静下?”
阿海:……
“放心,该来的总会来。”崇澜将最后那截多出的叶角塞回去,把折好的那只螳螂放在桌案边,那里已经摆了一排草编螳螂,昂首抬爪,栩栩如生。
次日上午依旧风雨如晦,顾念、年深和叶九思终于出现了。
仆从端了几杯云霞饮上来,摆在几人手边。
“这是我家当年在长安饮子店的招牌饮子,道长尝尝?” 顾念朝崇澜盛情推荐,顿了顿又道,“我该怎么称呼呢?山宗道长,崇澜道长,还是鹤圣人?”
听到最后三个字,旁边刚端起杯子的阿海手一抖,差点把杯子砸在自己的膝盖上。他这个反应,就等于已经变相替崇澜承认了鹤圣人的事情。
崇澜瞥了眼阿海,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顾念,“俗名而已,顾城主喜欢哪个就叫哪个,不妨事。”
顾念唇角微翘,“我有几件事情不太明白,想请教道长,不知道长可愿赐教?”
“崇某尽力。”
“五年前,道长为何要建议契丹人挥师南下?” 顾念单刀直入。
“当时契丹国主本就想要南下行事,不过希望找个借口提振军心,堵住那些反对者的嘴,崇某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道长这下顺水推舟,中原可是生灵涂炭。”
崇澜面色淡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达成所愿,自然也要有所牺牲。”
“道长与申国公府上,或者小世子叶九思之间,可有什么私怨?”
“我与申国公一家,并不相识。”崇澜平静地摇摇头,他甚至没有去看就坐在年深旁边的叶九思。
叶九思握了握拳,忍不住开口,“既无私怨,五年前,长安城下,道长为何安排身边的左鹤童混在契丹军中,朝叶某连射数计冷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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