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原本冰冷的面颊,都沾染上了些微的暖意。
明湘几乎有刹那间的恍惚,下一刻,桓悦一手拨开她垂下的袖口,指尖灵活地搭上了她的脉门。
经历过先帝晚年那段纷争不断的时期,桓悦为了避免被他的好叔叔魏王一杯毒酒送走,私下里曾经试图研习过医术。遗憾的是,术业有专攻,人的精力又是有限的,桓悦尝试不久,就遗憾放弃了这项技艺。
明湘离京之后,桓悦忽然又起了兴致,尝试捡起医术,学习几日之后,再度因为朝政繁重被迫放弃,不过学过毕竟是学过,最浅薄的脉象,桓悦还是能看出一点来的。
确定明湘脉象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桓悦总算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气,他抽回手,神情再度变得平静,仿佛面前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臣子。
明湘最擅长揣摩皇帝的心思。
她看着桓悦变了神情,也不慌乱,反而在桓悦对面跪坐下来,抬起手捧住桓悦的面颊,轻声一笑。
她说:“抓到你了。”
桓悦抬首,明湘方才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找到你了,阿悦”再度在他耳畔响起。
他很年幼还是太孙时,就已经很懂事了。连废魏王世子兄弟那时都还只不过是比寻常幼儿略聪慧一点的孩子,在父母的庇护下无忧无虑成长时,比他们更小的太孙却没有这个资格。
他是太子嫡长子,天然占据大宗的优势。论起继承大位的次序,和一众叔伯相比,反倒是他一个年幼的孩童排在最前面,因此也就天然要面对来自外界的种种敌意和压力。皇帝并没有直接放弃他,明言择选其他皇子为储,这固然是莫大的机会,但也使得他成为了魏王为首所有皇子的眼中钉。
他不得不懂事,不得不出色,太子是个慈爱的父亲,他在时不会将幼小的儿子推出去面对风刀霜剑,但太子死了。
所有人都说,太孙不愧是太子的儿子,心性□□都与太子相似。唯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年幼的桓悦有时会甩开所有人,躲在东宫的角落里悄悄哭泣。
桓悦当然是很聪明的,他虽然小,已经知道自己不能退,也退不了。他身前是虎视眈眈的诸王,身后则是太子一党、东宫属官仅存的希望,但这不代表这个聪慧的孩子不会恐惧难过。
只有明湘能找到他。
在桓悦还是年幼的孩童时,比他年长三岁的湘平郡主已经初初展露出了介于孩童与少女之间的、稚嫩与动人奇妙混合的气质。每当东宫的宫人惊恐跑来在她耳边耳语,说太孙又不见了,明湘就会从容地打发掉面前红着脸伺机和她搭话的某位皇子伴读,赶过去把桓悦从某个僻静的地方找出来。
那时年幼的桓悦哭累了,无声抱着膝坐在角落里,往往总会从他背后伸出一双手捂住他的眼睛,皇姐笑吟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找到你了,阿悦。”
桓悦唇角轻轻一动,他任凭明湘捧着他的面颊,甚至还朝她更近了一点,眼底泛起一点笑意,但那笑意甚至还不如没有。
他顺势贴上明湘的侧颊,闭上眼,声音清淡:“皇姐还拿我当小孩子吗?”
话音未落,他感觉到,原本贴着他面颊的双手离开了,而后明湘似乎是朝后撤身,身前一片空荡,只剩下桓悦自己倚靠在屏风前。
明湘的体温偏冷,有她刚从冷风里进殿,还没缓过来的原因,但更多是因为她先天不足导致体寒。这是轻易捂不暖的,然而当她微凉的气息从身前离开,桓悦倚靠在屏风上,反而从骨缝里生出了一种刻骨的冷意。
他无声地、深深地喘了口气,下一刻,幽幽的冷香再度扑面而来,只是离的更近,更加密不可分。
微凉柔软的唇瓣贴了上来。
明湘跪坐在桓悦对面,她倾身过去,吻了桓悦。
这个动作使得她整个人都偎进了桓悦的怀里,而桓悦下意识抬手,环抱住明湘。
他们倚在屏风之后,无声地相拥。直到明湘偏过头,她的唇贴在桓悦耳畔,轻声道:“我没有和孩童逆伦的爱好。”
说完这句话,明湘推了一把桓悦,在他短暂的愣住时趁势挣开他的怀抱,站起身来抚平裙角压出的褶皱,转身欲走。
明湘还没走出一步,身后已经探过一只手来,环抱住了她。
少年皇帝身形是少年人的清丽纤细,却也修长。他从背后环抱住明湘时,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怀抱里,只能露出堆云发髻最顶端的金冠。
“皇姐怎么先生我的气了。”桓悦轻轻的、幽幽的道,“难道不是皇姐先利用我吗?”
明湘半偏过头,她的面容白如冰雪,眼底神色似笑非笑:“你不是看出来了吗?”
“我看出来皇姐在利用我。”桓悦轻声一笑,“就不叫利用了?”
“不然呢?”明湘不闪不避,依旧似笑非笑地与他对视。
桓悦幽幽道:“皇姐明明最知道我,是不是?”
明湘倏然止声,片刻之后,她在桓悦怀里挣扎着艰难转过身来,微微抬首。
桓悦偏头,那个轻如鸿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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