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赫连响云背着手。
九月了,天高气爽,心情也好。
“叔,想什么呢?”赫连飞羽扛着叔叔的马槊,问。
赫连响云抬头看看碧蓝的天空。
“大人……”他赞道。“真俊啊。”
“是,我也没想到。真没想到。”赫连飞羽也还沉浸在刚才的一战中,“大人的马上功夫竟然这样了得。”
“真是俊啊!”
赫连响云想起了叶碎金对他伸出的手。
微微一笑,负着手,慢悠悠走在蓝天白云之下。
这几日,陆续有人从邓州赶到了唐州比阳城,奔着各门各户而去。
“爹!”四郎的脸色非常难看,脚步急促地来找他的父亲叶五老爷,“邓州出事了。”
姻亲
四郎五叔父子两个会是第一个找来的, 叶碎金并不意外。
因为她和在邓州的袁令一直有快马联络,三日一趟。
一州之地其实没有多大,快马一日之内可以通达一州之内的任何地方。
若是三百里加急的速度, 一日横穿两州也是没问题的。
所以叶碎金人在唐州, 实际上对邓州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为佟家的事来的是吧?”叶碎金撩起眼皮。
五叔和四郎脸色都很难看。
叶碎金这么一说, 他们便明白叶碎金的消息比他们更早。
他们与袁令原无公事上的交集,并不关心他的去向。不过是听叶四叔提过一嘴,说十二娘与袁令作伴回邓州找她老师去了, 才知道袁令不在比阳。
“六娘,非得判绞吗?”叶五叔脸色难看, “好歹是四郎的岳父……”
叶碎金把视线投向叶四郎, 问:“四郎,你说呢?”
四郎的脸色也难看,他首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真的吗?还是有误会?”
叶碎金递给他几张纸。
四郎和五叔都凑过去看。越看,脸色越难看。
四郎的岳父佟老爷, 逼奸了佃户家的孙媳妇。那孙媳妇后来自尽了。孙子上门去讨要说法,被佟家人打了一顿扔到了野外。
家人好容易寻到, 抬回家里没几日也咽气了。
佟家所在,归属南阳。
老祖父和父亲欲要去南阳县告状, 到了南阳县,才知道年轻的县令也姓叶。
佟家为什么最近一年忽然张狂,就是因为他的亲家叶家如今发达了。
他跟着鸡犬升天。
老祖父和父亲呆若木鸡。
最后, 大哭了一场, 没有告状, 转身回家了。
不敢。
怕。
袁令的信很厚, 因还誊抄了供词, 还原了案子的细节。
佃户家贫, 故而儿媳和孙媳都替佟家浆洗衣衫,做些零工。
那日正去佟家送还衣衫,取新的脏衣,叫四郎的岳父看见了孙媳妇生得头脸整齐。以屋中有脏衣待取,诓骗她和她婆婆分开,跟着去了别的院子,进了屋。
不料遭此横祸。
回家就上吊了。
供词、人证俱都详实。
佟家派来报信求救的是四郎的舅兄,舅兄虽然支支吾吾、遮遮掩掩,但事情本身就是这样,遮也遮不住。
袁令的信已经把事情的全貌客观而精准的还原了。
没什么误会。
就是四郎那个纳了六个妾的老岳父又动了色心罢了。
四郎脸色铁青。
五叔“哎呀,哎呀”了一阵,道:“那个,佟家说……不让赎减?”
叶碎金道:“强辱良家,本就是重罪。良家是人妇,重上加重。逼辱至人自尽,还是打着叶家的名号,其行之恶,袁令没判他凌迟,已经是给我留脸面了。”
佃户虽贫困,但也是正经良家。
信里说得很清楚,佟家就是仗势欺人,很张狂地说了:“我女婿是叶四郎,人在比阳,你们想告官尽管去告。看看邓州有没有官敢管叶四郎家的事。”
故而苦主父子知道南阳县令姓叶,是叶家人,才绝望痛哭,擦干了眼泪回家去了。
那些话写在信里,五叔和四郎都看见了,极其扎眼。
可终究是四郎的岳父,家里儿媳妇哭得快要死了。
“就……让他家多出些钱,能不能把命保下来?”五叔搓着手,“哎呀,你看你四弟妹,你知道她素来……”
“叔。”叶碎金打断他,视线投向四郎,“你让四郎说话。”
她盯着叶四郎,问:“四郎,你的意思呢?”
四郎却不说话,神情十分纠结犹豫。
“四郎。你我同岁。”叶碎金看着他,“现在不是小时候了,你是大人了。不是什么事都要长辈出面,如今,该你自己出来说话了。”
她话音中带着威压。
五叔转头看着自己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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