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疑不定。
又有一队一队的青衫军,速度极快地接手了城防。又在城中主要干道上巡逻,百姓隔着窗户便能听到整齐的步伐声,悄悄从门缝张望,便能见到一队一队青色挺拔的身形。
万幸的是,这些人只是巡逻街道,到不曾闯过民户,亦不骚扰商铺。看起来军纪十分严明。
之前也听说是朝廷的正规军,百姓观望了一阵,开始有点相信了。
刺史府里,众人并没有安顿下来,享受舒适的府邸。相反,比阳诸家放在府里的仆役婢女,都被赶了出去。亲兵接手了府邸。
众人一如行军之时,毫不放松。
“接下来呢?”三郎问。
叶碎金抬眼:“等着,看看他们有什么后手。都使出来了,才好清理干净。”
作为根基,邓州太小。邓、唐二州合二为一,还差不多。
叶碎金有太多的事要做,根基必须得稳。邓州、唐州必须清理干净,不允许有任何人、任何宗族、任何势力成为不安定的因素。
叶碎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比阳这些大户和平共处。
能在没有官府的情况下维持这些年,可知这些大户扎根有多深。你若跟着他们规矩走,用他们的规矩与他们斗,那便是掉进他们挖的坑里了。
许多人往往是过了一辈子才能明白这个道理,回头看才看明白怎么回事。
幸运的是,叶碎金比别人多了一辈子。
年轻的她,必被这些人绕进去。不,应该说,她早就被绕进去过。虽不是比阳,情况也差不多。
那时候怎么应对的呢?她和长辈们一样,想的尽是怎么与这些人周旋。
周旋你娘!
这就是为什么如今叶碎金出来,只喜欢带兄弟们尽量不带长辈尤其叶四叔那种喜欢主事、拿主意的长辈的原因。
他们的年纪,深深地被世间规矩束缚。地位却又没有高到能勘破一切表象看透本质。
但叶碎金坐在鸾座上,在金殿里面对的都是人间菁英。
她后来在后宫一直思考,为什么这些人一定要将她逼退?女子在前殿就真的那么不能容忍吗?则他们为什么从前又容忍她?
后来她终于想明白了。
原来,他们不是不能容她,他们是怕她。
他们怕她手中有权,怕她麾下有兵。所以他们用世间的规则将她套在其间,深深困住。
当你看穿了这一切之后,就会深厌这些规则。
“一力降十会,”叶碎金说,“才是世间真谛。”
“我们该庆幸,邓州、唐州都没有真正能压制我们的势力。我们就是二州最强。”
“既然如此,不要陷入旁人定的规矩里。三兄,这点,你应该最明白。”
大家都看向叶三郎。
他们的兄长从前与现在是不一样的。方城和南阳两个地方改变了他。
方城是攻伐之战,杀人是肯定的。但他在南阳大开杀戒,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兄弟们都有些吃惊。
等他回来,人完全变了。
“对,不能被绕进去。”叶三郎沉声道。
他去南阳之前,他爹嘱咐了一大堆,全是人情世故。他认真听了学了记了,以为会用得到。
叶碎金却对他说:“只别忘记了,你手里有刀。”
最初,他依照父亲教导的。
后来,他发现,没用。只有被别人在规则里玩死的份。
他便拔刀了。
什么规矩,我们便是规矩。
什么规则,我们来定。
“要宵禁吗?”他问。
“不用。”叶碎金笑,“让他们串联去。”
地头蛇常有外来人想不到的蛇鼠路,得让他们都使将出来才好。
“也不要阻止探监。”她说,“拿主意的都是老家伙们,让家里人来看,来问。”
五郎来报:“府牢里还关着不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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